“反正这人不是善茬，大年初一就把渔民巷搞得天翻地覆，派了那么多人去围堵渔民巷，轰轰烈烈地抓捕烈哥，行动进行到一半又突然鸣金收兵，折腾了一通一无所获不说，没来由地又给你们放了假让你们回家梳理案情，这样反复无常的举动，指不定在打什么鬼算盘呢？你可千万得小心，别中了他的计。”宋俊青沉着脸叮嘱白杨。

“渔民巷的行动确实疑点颇多，魏海升声称线人看到烈哥离开了渔民巷，说是目标人物已经离开，我们在三角楼的搜查也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才下令撤离。可实际上，当时那种情况下，渔民巷被围得水泄不通，烈哥要想离开渔民巷并非易事，而且以烈哥的性子来推测，烈哥也不可能冒险离开，所以……”

“你是说烈哥当时就在渔民巷，但魏海升收到了假消息无意中放过了烈哥？”不等白杨说完，宋俊青急切问道。

“这种可能性极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魏海升的反复无常，只是我们还不知道是谁给魏海升传递了假消息。听梁正说，撤退命令下达前，魏海升接了一个电话。”

“这人能在烈哥危难之际给魏海升传递了假消息替烈哥解围，应该是烈哥的朋友吧！”

“可能是吧，兴许魏海升的线人中就有烈哥安排的。”白杨微微一笑，双眸微沉。老实说，白杨并不清楚丁烈在前海的人际关系网，但他隐约感觉到，丁烈是在前海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冒险地在渔民巷现身。

不过，丁烈的处境也并非百分之百地安全，既然魏海升能准确地将丁烈堵在渔民巷，这就说明魏海升的消息也足够灵通。丁烈身边的无数双眼睛之中，至少有一双是为魏海升效力的。

想到这里，白杨不禁忧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丁烈是否清楚自己的处境呢？

“怎么了，想什么呢？”见白杨愣神，宋俊青低声问了句。

“没什么，做饭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了，你要实在没事就去把风航喊上来吧，他昨天在等了一下午，专门来找你玩的。”

“找我？”

“可不嘛，昨天风伯父不在家，风航跟奶奶待着没意思，所以就跑上来找你，刚好你去市局开会，我也没给你打电话，风航在这一直待到七点钟，连晚饭都是跟我一起吃的，直到风伯父过来接他他才回家。”

“风伯父七点才回来？他昨天去哪了？”白杨隐隐不安。

“你不知道吗？他昨天带着风伯父去警队认领了张小乙的尸体，好像也把风队的事对风伯父坦白了，昨天我看到风伯父的时候，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下楼梯的时候还差点摔倒……我就不明白，汪队虑事这么周全的人，怎么就不能想个更委婉的方式跟老人家说呢，那怕是再瞒几天也行啊，何必要赶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宋俊青气恼。

“可能汪队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何况这种事早晚都要让风队家里人知道。再说了，风队被刑拘，其他人都不能探视，大家也都不清楚风队在里面的情况，要真到了需要律师那一步，也都得风队家里人出面才行，现在告诉风伯父，也算是让老爷子有个准备吧！”

“要真是这样，那当初他来风家帮风队拿衣服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和风伯父说明，免得害老人家胡思乱想，关键是胡思乱想的事最后还又都一一坐实了，这让老人家怎么能承受得了呢！张小乙亡故，风对被刑拘，一天之内得知家里的两个人接连出事，这得是多大打击呀！”

“可能汪队跟我之前想的一样，以为风队的案子很快就能查清，而且之前案子在南坪大队，汪队跟那边好歹还能说上话，有什么情况也都能有所了解。可现在，风队的案子归专案组负责，魏海升主管调查工作，其他人要想获取案件信息就没那么容易了。再者，汪队大抵也是信不过魏海升吧，毕竟魏海升是第一个主张对风平实施刑拘的……”

“是魏海升提出对风队刑拘的？”宋俊青不禁诧异，“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风平和魏海升走得挺近的，关系应该也不错吧，不是说白叔的追悼会上他们是一起来的嘛!”

“也不算是一起来的，实际上是风平来得更早，魏海升是后来才到的，但当时魏海升的脚受了伤，走路不太方便，风平又赶到门口去搀扶魏海升进了悼念厅。”白杨回忆起老白追悼会时的情形，那时候他跟风平不熟，只知道风平是和自己同一单元的邻居，后来又在周广年的提醒下得知了风平是想魏海升提出对老白案件进行二次复核的人，老实说，白杨对风平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一个受伤，一个搀扶，着这样看来，这两人的关系应该还好吧？”

“追悼会上的事说明不了什么，在警队待了这么久，我也看过风队和魏海升打交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谐。而且我之前跟你说过，魏海升曾乔装出现在老白的案发现场，我怀疑他跟老白的死有关，所以……”

“魏海升跟白叔的死有关，而风平是主动提出对白叔案进行复核的人，所以你认为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宋俊青问。

白杨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宋俊青一顿，转过身来郑重地看向白杨。

“怎么了？”白杨很快注意到了宋俊青的目光。

“其实，有一件事烈哥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但现在，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什么事？”

“烈哥看到了推白叔坠楼的凶手！”

“你说什么！”白杨倒吸一口凉气。

厨房里的窗子开了条缝，缝隙不过三指宽，冷风顺着三指宽的窗缝灌入，屋子里的暖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白杨僵在厨房门口愣愣地看着宋俊青，等待他的答复。

“去客厅说吧，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宋俊青放下手里的碗碟，迈步走出厨房。

“烈哥看到的那个凶手是谁？”白杨问。

“这……”宋俊青双眉微蹙，才迈进客厅的脚又撤了回来，侧身看着白杨，“一定要说吗？烈哥之前特意嘱咐过的，不让我告诉你。”

“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就没必要再犹豫，说吧，是谁？”

“嗯……”宋俊青抿了抿唇角，“烈哥说，那人看着像风平。”

“风平！”白杨陡然一惊，不由得惊叫一声。

宋俊青见状，连连解释，“烈哥只是说看着那人的身形跟风队很像，但也不能确定那就是风队。”

“不，不是不确定，很可能就是他。”白杨笃信道，

“你……你也怀疑风平？”

“之前有人提醒过我，他暗示我老白的案子跟风平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