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三盏见状,眼珠子滚了两滚,这才点了点头,“算了,大过年的不跟你们瞎吵吵,随便你们怎么着,反正老子要睡觉,你们自便,爱查哪查哪,只要别出声影响老子睡觉就行,查完了就赶紧滚,别再在我眼前出现了!”候三盏甩了甩胳膊,晃着身子走到沙发前,直接飞身一扑,整个人都瘫陷在沙发之中,随即打起了呼噜。
梁正见状,冲白杨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头行动,又把屋子里的角角落落都仔细找了个遍,见确实没有丁烈的踪迹,这才罢休。
“行了,您休息吧,我们检查完了,不打扰了!”回到客厅,梁正对着趴在沙发里的候三盏小声客套了两句,不过对方并未应声,只是打呼噜的声音更响了几分。
“这是真睡了?”梁正喃喃自语。
白杨没再应声,率先从候三盏家中出来,直接迈上楼梯上到三楼。
三角楼三楼,中间户的房门赫然大敞,白杨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稳坐饭桌正中正捧着一大碗酱牛肉大快朵颐的那个年轻人。
“章乾……”白杨一怔。
“白杨,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的?”章乾放下手中的碗筷,快步迎到了门口。
“不是,我们来渔民巷随便转转,碰巧走到这边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住在这?”不等白杨回答,梁正紧跟到白杨身后抢先应道。
“这是我们家的老宅,因为离着派出所近,所以我工作了以后就一直住在这边。”章乾说。
“是这样啊,方便进去说话吗?”梁正问。
“当然……”章乾侧着身子让开门口,把白杨和梁正让进客厅,“我正吃饭呢,你们也趁热吃点吧!坐,我给你们拿碗筷……”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要办,马上就得走。”白杨拦下章乾。
“你们是在执行任务?难怪今天这渔民巷比着以往热闹了不少,从上午开始就闹哄哄的……你们是在找人吧?”
“你早就知道了?”梁正紧着问道。
“啊……不不不,我也是瞎猜的,看这巷头巷尾的阵势像是冲着找人来的。”章乾解释。
“你今天一直都在家吗?”梁正又问。
“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家门。”
“家里就你一个人?”
“对,就我自己。”
“就你自己?”梁正狐疑地打量着餐桌,餐桌东西两侧相对应的位置,各摆着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哦,刚才来了个朋友,我们一起吃了个午饭。”章乾看出了梁正的疑惑。
“人呢?”
“回去了,他就住在隔壁。”章乾说这,抬手往西墙上指了指。
几乎同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隔壁传了出来。
“啊……”
嘶喊声响彻整栋三角楼。
第一个冲出了门口,率先推开了三楼西户虚掩着的房门,白杨与屋子里身穿睡衣的年轻人四目相对,不免有些尴尬。
颀长的身子,宽肩窄腰十分匀称,端正的五官,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绵里藏针的戾气,看上去与本人不太协调……
白杨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一眼便觉得对方似曾相识,他敢肯定,自己之前是见过对方的,只是一时情急,实在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不等白杨开口,穿睡衣的年轻人主动向白杨发问。
“哦,刚才听到喊声,所以……”
“他是我朋友,白警官,刚才我们在家里听到声音才跑过来的。”不等白杨说完,章乾挤到白杨身前急忙解释。
“哦,是白警官啊,你好,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我刚才……刚才有点失态了。”
“没关系,你没事吧?没伤到吧?”听了刚才那般撕心裂肺的喊叫,加之看到地板上还散落了几张沾了血水的纸巾,白杨猜着对方多半是受了什么伤。
“没什么,刚才家里发现了只老鼠,突然从沙发垫子里钻出来吓了我一跳,害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也就是舌尖出了点血,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说着话,突然顿住,不自觉地看向客厅西墙上的窗子。老式的平开窗,刷了已然干裂的黄漆,窗子赫然开敞着,窗外连着一个外置小阳台,阳台之外便是隔壁街的后巷。
“咬到舌头多半是馋肉了吧,我就说嘛,刚才你就该在我家多吃点,吃饱了也不至于回来咬舌头!”章乾笑着揶揄道。
“乾哥,你就别幸灾乐祸了,我这确实是被老鼠吓得,这可跟馋肉没什么关系!”年轻人半裂着嘴角分辨道。
“江护士,作为一名医护人员,胆子不应该这么小吧,连死人都不怕还怕老鼠啊?真要被老鼠吓到咬舌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一直站在门外的梁正迈步走进客厅,淡淡地看了一眼穿睡衣年轻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肾病医院案中的重要目击证人之一,案发当晚的管床护士江梓浩。
“梁警官,你怎么也在这,是来找我的吗?”见梁正进门,江梓浩敛了敛身上的睡衣,眉心骤紧。
“不是,不是专门来找你的,我是刚好在你隔壁的邻居家做客,突然听到声音就赶过来了,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你……”梁正说。
“隔壁?哦,你也是去乾哥家做客的吧……”江梓浩恍然大悟。
章乾看着这江梓浩和梁正愣了愣神,顿了几秒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么巧,梁队,你跟浩子是早就认识啊?”
“江护士是我案件的重要目击证人,我们之前打过交道了。”梁正简要回答。
“是,之前多亏了梁队关照。”江梓浩附和。
“那真是太巧了,难怪都说前海市太小,没想到你们两人竟然还有交集,这关系可是够妙的,改天找个时间,咱约出来好好坐坐。”章乾生硬地寒暄着。
“我没问题,反正工作也没了,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江梓浩冲章乾一笑,眼睛的余光似是不经意间瞄向梁正。
大概是注意到了对方投来的视线,梁正索性侧过身子来正对着江梓浩,狐疑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江护士是住在这里的吗?我记得你在警局填报个人信息的时候填的家庭住址好像不是渔民巷这边,好像是一个郊区的小区吧……”
“梁队长好记性,对,我当时填的是家里的住址,是我们家自己的房子,但那房子在郊区离着医院太远,平常通勤不方便,所以我一般很少回去,也就是节假日里回去陪陪家里人。这里是我租的,就是为了上下班方便,平常大多数时间都住在这里的。”江梓浩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这么说,你在这边也住了很长时间了?”梁正又问。
“不算很长时间,也就小半年吧,之前我都是住在医院里的职工宿舍的,但职工宿舍那边需要多人合住,我觉得不太方便所以才来渔民巷租了这个房子。本来还打算长住长租的,和房东一口气签了两年的合同,没想到现在医院要关门,又得换房子了……我今天就是过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过两天搬家的。”江梓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