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不可能，现场没有第三人在，我都检查过了，病房里只有我和张小乙。窗台上的指纹和鞋印可能是在此之前留下的，并非是案发时出现的。”
“鞋印？在什么地方？”
“就在靠床尾的那扇窗子的外窗台，紧挨着窗子边有半个泥脚印，脚印前端宽大，显然是属于某个男人的，从脚印的朝向来看，应该是有人通过窗户进到了病房里。而且，那枚脚印泥渍尚未风干，说明鞋印是不久前才留下的，那人应该是在我之前进入过病房。”
“没有啊，外窗台上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什么泥脚印，就只是在窗子的外玻璃上提取到了一枚指纹。”梁正疑惑。
“确定都检查过了？”
“对啊，那枚指纹就是在床尾的那扇窗子上提取到的，提取指纹的时候我就在跟前，还特意提醒他们不要破坏外窗台上的痕迹，所以技术科那边都是先对外窗台仔细检查过后才有翻出窗外提取的指纹。外窗台很干净，没有你说的什么泥脚印。”
“那就是有人在事后破坏了外窗台的痕迹。提取指纹时窗子是什么样的，是关着还是开着？”
“关着的，窗子关得很紧，是技术科的同事废了好大劲儿才推开的。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想通风，没想到会在窗子的外玻璃上发现指纹。”
“不对，那扇窗子应该是开着的，我进病房的时候窗子就开着，我想关窗，但窗子的合页部分被塞了一根铁钉，钉子刚好卡在窗户合页的缝隙中，将合页别得死死的，根本关不上窗。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了外窗台的鞋印，把整个病房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包括那三组大衣柜，所以我可以确定，除了我和张小乙，病房里没有第三个人在。”风平肯定道。
“没有第三个人，你又不是凶手，那张小乙是怎么死的？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梁正松了松衬衣的领口。
“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案发的时候现场并没有第三个人，就只有我和张小乙。所以，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射杀了张小乙。”
“那把枪呢？那把枪是在什么位置发现的？”梁正盯着风平问。
“地上，那把枪是在张小乙床边的地上发现的……”
“等等，你之前说过，在枪响的时候你正在检查衣柜，这么说，你应该是面朝衣柜站着，而病床是在你身后，对吗？”
“对，有什么问题吗？”风平问。
“问题就在这儿！”梁正瞪圆了眼珠子说道，“你是面相衣柜站着，而张小乙在你身后被射杀，枪响后你才转过身来……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你专心检查衣柜的过程中爬到外窗台出对张小乙开枪，你也很难发觉，而且病房就在二楼，凶手开枪后可以轻易脱身。”
“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看准时机下手，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普通人当然很难做到，可对于受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士而言，这应该不难。”
“专业人士？你是指谁？”
“丁烈！”梁正笃定道，“一个能成功越狱犯人，想必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不然也不会成功地销声匿迹达五年之久。而且，他有充分的动机来陷害你。五年前你把他推下海崖，险些丧命，五年后他来还你身败名裂，让你百口莫辩……这样想想，案子的脉络也就清晰了。”
“你认为这都是丁烈做的？”
“没错，就是他。钱墨说过，你们是在追查到张小乙手机讯号后赶到肾病医院的，而在此之前，你跟丁烈也曾有过几次通话，只不过通话时间很短，无法对手机进行准确定位。现在想想，这应该就是丁烈故意卖给你破绽，好来个请君入瓮。不然，一个小心翼翼隐藏自己位置的越狱犯，怎么会突然放下戒备让你轻易查到他的位置呢？”梁正摩挲着下巴，仔细分析道。
“张小乙是丁烈救回来的。”
“对，张小乙是丁烈救回来的，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也都说了，这几天一直都是丁烈在照顾张小乙，前两天也多亏了丁烈的细心照料才把张小乙从鬼门关拽了回来。但你有没有想过丁烈为什么要救张小乙，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说白了，丁烈之所以救回张小乙，就是为了用张小乙做饵来钓你这条大鱼。这一点，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枪呢，丁烈怎么会有那把枪呢？”风平提出质疑。
“很简单，里应外合，警队有内鬼，就在你身边！”梁正断言。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风平又问。
梁正顿了顿，喉结鼓动两下，又是欲言又止。
“说吧，也不用藏着掖着的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风平催促梁正。
梁正犹豫片刻，徐然走到风平身边的空位坐下，转身看着风平，“对于这个人的怀疑并不是从张小乙之死才开始的，早在五年前的丢枪事件中，我就对他有所怀疑了。”
“五年前？”
“对，你应该很清楚五年前的细节，丢枪事件之所以查得不清不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枪房的监控视频出了问题，并最终归结到了监控摄像头的故障上。而我们都知道，警队里的监控设备都是要定期检修的，尤其是枪房和证物房这种关键位置的监控设备，因为几乎每天都会用到，所以如果一旦出了问题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并修复，可怎么就那么巧，恰恰在你还枪的那个时段，摄像头突然出现故障，监控视频全面黑屏，你不觉得这件事来得蹊跷吗？”
“可这件事之前也查过，但根据监控显示，在此之前并未有人对监控设备动过手脚。”风平说。
“是，我知道当年的调查结果，当时你们提取了监控摄像头出现故障之前半个月的监控视频，并未发现有人对监控摄像头动过手脚，所以就认定监控摄像头的故障是偶发性的，非人为造成，而且后来还对枪房的监控摄像头进行了更换。但你有没有想过，枪房的监控摄像头真的出故障了吗？”
“你什么意思？”
“当年为了还兴凯一个清白，我特意调查过被更换掉的监控摄像头，被换掉的摄像头拿到了专营店检测，可实际上并未检测出具体故障，最后在调查人员的催促下只是以设备稳定性不达标下了定论，而后那个摄像头就这样被扔到了警队库房……那有没有这种可能，监控摄像头是完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可能呢，监控视频后面全部黑屏，那是我亲自检查过的。”
“如果监控摄像头是完好的，甚至连你还枪当天的监控视频都是完好的，只是在调查的过程中，有人对当天的监控视频动了手脚呢？”梁正沉下脸来，目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