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白杨不是那种背地里骂人的人，如果他想骂你，指定当面都骂了，不会憋在心里。”风平淡淡一笑。

“你还好意思笑，你刚才是没看见啊，老汪、白杨、钱墨，这三个人就像要来吃人一样，那话说得一个比一个重，要不是我多少还有点情商，估计当场就得被揍一顿了。你风大队真是好威风啊，出了一点事就这么多人帮你出头，看得我都羡慕了。”梁正蔫酸道。

“你要是羡慕那咱俩就换换，你去踩个雷，换我来调查你。”

“那可算了吧，如果真是我踩了雷，那还不得破鼓乱人捶啊，指不定被冤枉成什么样呢，就我们队里这几个白眼狼，估计没几个能帮我说句话的，搞不好还得踩我两脚，主动争取个举证立功什么的，他们可没有白杨那本事，对着魏处都敢正面硬刚。”梁正撸了撸袖子，哼声道，“你小子这就是命好，好苗子都让你给招揽去了！”

“这可不是我招揽的，这是人家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可不像你，整天盯着上头分配新人，动不动还挑肥拣瘦的。”

“行了，行了，就你无私行了吧，你那么无私怎么还被设计了这么一出呢？依我看，你这就是得罪下谁了，人家一直憋着害你呢！你好好想想，这些年在千岛大队，有没有得罪了谁？”

“这些事五年前丢枪的时候我就想过了，根本就没有头绪。”风平皱眉。五年前丢枪事件发生后，风平也仔细考虑过这些事情，虽然局里最终处分的是枪房的负责人管兴凯，但实际上，这件事对风平的影响也是十分致命的。风平心里很清楚，就算已经过了五年，这个丢枪事件仍旧是前海市公丨安丨系统内茶余饭后所热议的话题，而提及这个话题就不得不提风平的嫌疑。作为最后一个使用过那把枪的人，风平到底是否归还，这始终是个谜。

“五年前你是刚来千岛大队，一上来就空降成了队长，这当然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所以有人要设计你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好在当时局里力主保了你，用开除兴凯来平息了此事。但现在，你在千岛大队待了五年，有人等了五年编出这么一张弥天大网，而且一出手就直击要害，可见这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依我看，你还是仔细盘算盘算，有没有得罪了什么要紧的人物！”梁正提醒风平。

风平怔了怔，没有立刻回答。他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对象，他早就知道魏海升在暗中调查自己，而且早在造纸厂案查到卫砷的时候，魏海升就明确警告过他，让他不要越线，后来更是以内部调查为由直接提走了他的档案，把他里里外外查了个仔细。当时风平对此并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档案中查不出什么明显的漏洞，只是他没想到，魏海升的矛头会转而对准张小乙，从张小乙入手逼自己入局。

而更让风平意外的是丁烈，把自己引去肾病医院的那通电话是丁烈打来的，如果不是丁烈的电话，自己不可能在凌晨时分赶到肾病医院，也就不可能误入对手的圈套。

那这样说来，丁烈是在跟魏海升合作吗？

风平想不通。

“反正这种事的严重性你比我更清楚，说白了，如果这一次的案子不能尽快调查清楚，那就算最后还你清白，这件事也会成为你一生的污点，所以你最好还是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见风平没应声，梁正又说道。

“你问过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了吗，他们怎么说的？”风平问。

“跟之前在派出所录的口供一样，都说是听到了枪声后就赶进了病房，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在擦拭枪柄。”

“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听到枪响后追进病房，这些内容几个人都是一致的，而擦拭枪柄的这个细节是那个名叫江梓浩的男护士说的，他说他是枪声后第一个进病房的，推开病房们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在用袖子擦拭枪柄。而且他还特别提到一个细节，之前他带你进入张小乙病房的时候，他原本是想跟你多交代几句的，但你好像有些不耐烦，态度不是很好，所以他很快就离开了。他怀疑，你当时是为了尽快支开他，以便作案。”

“你对这个男护士的印象怎么样？”风平问。

“想象力未免太强了点，估计看悬疑剧看多了，什么事都觉得可疑。不过，和那位一言不发的王医生相比，他这也算是配合的了。”

“王医生？你是说值班的那个女医生？”

“对，就是她，名叫王辰，已经在这家医院工作两年了，据说是医院第一批入职的医生。这人可是属哑巴的，一问三不知，最后干脆连‘不知道’三个字都懒得说，就剩摇头了。不过她倒是挺公正的，起码没有跟江梓浩一样瞎猜。”

“另外的那个女护士呢，她怎么说的？”

“那一位被吓坏了，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基本上说不了几句整话，也就是把进病房时候的情况说了一下，跟江梓浩的说法一致，但没有提到擦拭枪柄的细节。”梁正说着，突然一顿，扭头看向风平，“我说，你当时该不会是真的在擦拭枪柄吧？”

“你觉得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一看自己被人下了套，当然是得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洗脱嫌疑了，那种情况下擦拭枪柄，也算是个明智之举……不过，我个人认为你没有擦。”

“为什么？”

“因为指纹没擦干净，还留了半枚。”梁正轻笑。

“就因为这？你就因为枪柄上留了半枚指纹，所以就相信我了？你就不觉得那是故布疑阵么，也许我是故意留出了破绽，以此来混淆视听”风平狐疑地看了一眼梁正。老实说，他并不认为梁正会完全相信自己，毕竟事实在那摆着，人证物证俱在，作为一名资深的刑侦人员，不可能仅靠某一细节的判断就认定嫌疑人是否清白。

梁正没有立刻回答，愣愣地对着风平看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实话实讲，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你确实应该是第一嫌疑人，留下的半枚指纹很有可能是故布疑阵，亦或是确实慌了手脚，就像我刚才跟魏处讨论的那样，藏巧于拙，越是漏洞百出越是真伪难辨，所以从这一点来看，你也并不是完全清白。不过……”梁正突然顿住，喉结鼓动了两下却没有说话。

“不过什么？”风平追问。

“缺少犯罪动机，张小乙不是普通的线人，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分量，你不可能杀他。而且，技术科在病房窗户的外层玻璃上提取到一枚可疑指纹，刚才比对结果出来了，指纹与你不符，这间接证明了案发时现场可能有第三个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