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是知道轻重的，这个案子如果不尽早查清，对风平的影响将是巨大的。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帮风平，那就好好想想还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细节……不管你们信不信，说实话，我和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不愿意相信凶手就是风平，更不愿意看到因为这个案子毁掉风平的从警生涯，但我们不能否定事实，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风平确实是第一嫌疑人，而且，他也确有杀人的动机。”

“动机？风队杀张小乙的动机是什么？”白杨紧着问道。

“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白杨疑惑。

“对，就是杀人灭口。张小乙曾是风平在省城做卧底时手下的小弟，他知道风平许多秘密，并以此来威胁、敲诈风平，风平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所以杀人灭口。”

“有证据吗？”

“有。新风巷理发店就是证据，那是风平出资为张小乙开的。”梁正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知道梁正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也不管梁正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反正白杨已经无意再与梁正辩驳，他知道，梁正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无论是对的还是错的，梁正都会一直坚持下去。

自古落井下石者，都是有某种冠冕堂皇的借口的……

探视无果，三人从南坪大队离开，汪千俞和钱墨各自回家，白杨看了看时间还早，便给宋俊青打了电话，准备和他一起去给老白扫墓。

“你准备准备吧，等会儿我到家了咱就直接出发，估计这会儿路上的车应该少了，咱快去快回，别耽误了吃午饭。”白杨对着手机嘱咐宋俊青。

“好，我现在就收拾，你大概多久能回来？”宋俊青问。

“估计有个二十分钟就回去了，你稍等我一下。对了，陆星桥和宵禾到了么，他们饿就让他们先吃着……”

“宵禾已经吃过一轮了，不用你操心，陆医生正跟相亲对象发信息呢，没顾上吃饭。”宋俊青轻笑。

“已经准备相亲了？不是说三十五岁之前都不考虑结婚么，怎么这么两天就变卦了？陆医生说话也是越来越没谱了啊。”白杨淡淡附和着。

“大概是年纪大了危机感比较强，发个信息比写病历都认真，连最后的表情都得斟酌再三才敢发出去，跟变了个人似的，我都不敢认了……”

“就是，就是，我哥跟中邪了一样，有了女朋友就把我们都撇脑后了，这都两个小时了都没跟我们说过话，白杨哥你快回来审审我哥吧，我看我哥要被相亲的对象折磨疯了。”电话里又传来陆宵禾的声音。

“好，我这就回去，回去好好审审陆医生，看看你哥的相亲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白杨笑着说。

“什么相亲对象，你怎么也跟着他们瞎起哄，这是新来的病人家属，你们别乱说话……”电话里传来陆星桥的声音。

“随便，管她是什么人，家里现在住不开！”陆宵禾古灵精怪地说。

“你哥这是想把我撵走喽，反正以后我出去上大学也不常在家……”

“不行，不能撵走二哥，坚决不让那个陌生女人进我们家门！”

几个人一通嬉闹，热闹的声音在白杨的耳边萦绕，白杨觉得心里一暖，似乎又回到了儿时在骆城过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家里也是热热闹闹的，老白和宋俊青的母亲庄老师聊天，自己就跟宋俊青和丁烈两个人满屋子乱跑，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那时候丁烈总是喜欢斜着嘴角笑，据说这样笑的男孩更有个性。白杨和宋俊青也跟着丁烈学，结果最后，三人被老白用过胶带封住了嘴。

那个场景，现在想来，白杨都觉得可笑。

“高兴什么呢，风队被冤枉了，你就这么开心吗？”

白杨正出神的工夫，一个低哑的声音从身背后传来。白杨兀地回身，这才发现章乾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车子后排。

“你什么上来的？”白杨皱了皱眉，对环境的侦察能力降低，这让他有了危机感。

“就在你专心致志地打电话的时候……你完全没发觉吗？”章乾看了一眼白杨。

“没有，完全没有察觉，而且我记得我上车后是锁了车的，你怎么可能开门上车呢？”白杨警惕地看着章乾。上车必锁车，这是白杨作为一名侦查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所以他能确定自己是锁了车的，既然锁了车，那章乾有怎么能在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偷偷开门上车呢？显然，章乾在说谎。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上车的？”白杨又问。

“好吧，跟你说实话，你进南坪大队的时候我上来的。”章乾说。

“我没锁车吗？”白杨疑惑。

“你锁了，但我开开了。”

“用什么开的？”

“技术。”章乾得意地抿了抿嘴角。

“可以啊，在警校还学了偷车的技术，也算是给自己留了门吃饭的手艺。”

“得了吧，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挖苦我了……风队现在怎么样了，你刚才进去见到他了吗？”

“风队已经被刑拘了，梁队长按规矩办事，不允许探视。”

“这就被刑拘了！”章乾顺势瞪圆了眼睛，“这也太轻率了吧，堂堂一个刑警队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刑拘了，连个说法都没有，这算什么事啊！”

“不是没有说法，人证物证俱全，南坪大队怀疑风队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对，梁正怀疑张小乙因知道风队太多秘密进而威胁、敲诈风队，风队因受不了张小乙的胁迫，所以杀人灭口。”

“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们信了？”章乾皴着额头问。

“我们的态度无所谓，关键是梁正和整个南坪大队的人基本都信了，他们大部分人都认为风队枪杀张小乙就是为了杀人灭口，而且还一本正经地给出了推理依据，说新风巷理发店就是风队出资开的，这个理发店就是张小乙勒索、敲诈风队的证据。”白杨无奈地摇了摇头。一个人装聋作哑没什么要紧，怕就怕一群人都装聋作哑，颠倒黑白。

“什么狗屁的推理依据，我看梁正纯粹就是公报私仇，说到底，他这就是替他表弟报仇呢！”章乾撇撇嘴，满脸的不屑。

“梁正的表弟？是谁呀，跟风队有什么过节吗？”

“管兴凯，是风队的死对头。”

“管兴凯？”这个名字白杨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你不知道？管兴凯就是五年前枪房丢枪事件中那个被开除的警员，之前在千岛大队负责枪房管理的。梁正是管兴凯的亲表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都亲，之前为了管兴凯被警队开除的事，梁正没少去市局帮管兴凯求情，结果还是没能改变局里的决定。”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认识管兴凯？”白杨打量了一眼章乾，听得出来，他似乎对管兴凯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