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治向我们提供的线索基本上都是转述了金戈的话,既然金戈能够完整地将线索告诉邵治,为什么就不能完整地告诉警方呢?这不是表述问题,而是金戈不想对我们坦白。”
“你是说金戈在帮助凶手隐瞒?”
“我早就说过了,失踪的未必就是真正的受害者。”风平笃定道。
“那章文栋案呢,章文栋案中,那个将章文栋双脚捆起来的人又是谁呢?”
“你这是明知故问吧,昨天晚上跟吕兆科父女俩聊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任何发现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沈映南发现了新情况,本来是想上去找你讨论一下的,正好碰到你和吕兆科在聊天,所以就听了一会儿……听你说话的语气,你是在怀疑吕兆科吧?”风平扭过头来看向白杨。
“吕兆科的女儿做过眼角膜移植手术,手术是一年前做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我猜她移植的眼角膜很可能是来自管佳佳。”
“眼角膜移植!”风平一怔,“作案动机充分……这样说来,章文栋很有可能就是死于吕兆科之手。”
“死于吕兆科之手?不对吧,案发的时候,吕兆科当时正在陪吕然看电影。”
“对,吕兆科是在看电影,但他中途离开了。”
“我知道,我听吕兆科的女儿说过,她说吕兆科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回来了。电影院和三号码头间还有段距离,应该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往返的。”这也是白杨怀疑吕兆科却又无法确定的原因,虽然吕兆科具备作案动机,而且也具备作案能力,但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往返于电影院和三号码头之间,更别说还得下水溺死章文栋了。
“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呢?”风平问。
“怎么可能呢?他一直在陪着吕然看电影,怎么会有足够的时间作案呢!”
“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时间够不够?”
“两个小时?可他没有离开那么久吧……”白杨不太确定。
“是,第一次、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他都是很快就回来了,离开时间不超过五分钟,以至于我们的侦查员已经习惯了他起身出去打电话而后又坐回来的这种机械化的流程,在接下来的监视中,理所当然地认为起身出门打电话的吕兆科很快就会回来,但实际上,他外出的时间在逐渐变长,而且回来的人早已经不是吕兆科了……”
“你是说,吕兆科利用侦查员的惯性思维,让另一个人顶替自己在电影院里陪他女儿看电影?”
“完全正确。”风平肯定道。
“可……昨天我问过吕兆科的女儿,她没有提到这些……”
“两种可能,吕兆科的女儿陷入了和侦查员一样的惯性思维,以为身边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或者是吕兆科和自己的女儿一早就商量好了,让另一个人来顶替自己的位置。但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我们深究下去,我们只需要知道吕兆科是有可能金蝉脱壳就可以了。而且,沈映南通过调看电影院的监控录像,已经锁定了帮助吕兆科金蝉脱壳的这个人。”
“是周泽!”白杨瞬间会意。昨天在邵治家中,周泽反复提到了恒温游泳池楼上的电影院,那个电影院正是吕兆科带着女儿吕然去光顾的那家……当时白杨就怀疑,周泽反复提及这个地方,一定是想提醒他们什么,现在看来,他是想打破吕兆科的不在场证明。
可有一点白杨想不通,既然周泽同意了帮助吕兆科完成金蝉脱壳,又为何要反过来戳穿他呢,这不是等于也出卖了自己吗?
白杨看向风平。
风平似乎看出了白杨的疑惑,淡淡解释道,“管永安失算了,他并不知道的李俊和周泽的关系,误以为周泽会完全任他摆布,殊不知,因为李俊,周泽早已迷途知返了……我想,或许最开始,接受了管佳佳的心脏的周泽是站在管永安这边的,因为欠了天大的人情,又或许是出于对管永安的同情,想必周泽也帮管永安做了些事。但后来,当管永安的复仇计划牵扯到了李俊,周泽不想看着自己的哥哥被管永安谋害,所以才会明里暗里给我们留下提示。就像昨天晚上,显然他是知道我们去了邵治家,所以才会故意找过来的。”
“故意来找我们的?”
“你没发觉吗?从他还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在往屋子里张望,而且进到客厅看到我们以后也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很大方地跟我们攀谈起来,这不太符合常理。别忘了,李俊说周泽是个内向的孩子,小的时候甚至被醉酒的继父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内向的孩子在陌生人面前侃侃而谈,这本就反常!”
“这样说来,周泽应该会成为整个案件的突破口,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找他好好聊聊?”白杨问。
“不着急,周泽那边我已经让高浅和他派出所的同事去接触了,高浅之前跟周泽见过,他们聊起来应该会更顺利一些。而且,既然承诺了李俊不会打扰周泽的生活,那我们就更得谨慎一些,最好还是不要以刑警的身份去接触他。就像李俊说的,不要因为我们的调查毁掉周泽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毕竟,至少现在看来,周泽是无辜的。”风平感慨道。
“你相信李俊的话?”
“其他的不敢肯定,但他对周泽的这份心肯定是真实的,而既然要保护好周泽,那他就只能跟我们说实话。而且,他自己应该清楚,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解决当前的困境的。作为被列入目标的第七个人,他应该更希望我们能够尽快破案……对了,他昨天晚上还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提供了一条新线索。”
“新线索?什么线索?”
“李俊知道指使他去南轮码头的那封匿名信是谁写给他的,在收到匿名信之前,对方给他打过电话。”
“打过电话?他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不清楚,只知道对方是个男人,声音很陌生,不是熟悉的人。”
“那电话号码呢,他保存对方的号码了吗?”白杨又问。
“昨晚已经让高浅查过了,对方使用的是不记名电话卡,根本就查不到具体信息。”
“他脑袋里就没有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他说他自己想了很久,没有任何线索。”
“会不会是周泽?或许那封信就是周泽寄给他的,一则是提醒他注意安全,二则也是希望金戈和邵治能够获救。”
“不是,李俊和周泽一直有联系,周泽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李俊。李俊昨天说了,他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调查浮尸案,而且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凶手是管永安,所以一直让周泽暗中收集线索,两人经常互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