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买的!”一个清冷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身穿青灰色大衣的男人从人群中挤到裁缝摊前,一把挥开田菁华的手臂,挡在了田菁华和小治中间。
“李老师……”田菁华愣了愣,音量落下了几分。
“小治的手机是我买给他的,他得了奥数竞赛的金奖,学校里给我发了一万块钱奖金,我拿出来四千给小治买了个手机,是准备留给他以后上大学用的。”李老师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李老师,我知道你心疼学生,可怜这祖孙俩无依无靠,但事实就是事实,我这里有发票和刷卡记录为证,手机就是邵治偷的,这是事实。”
“事实是你捕风捉影,因为金戈的失踪已经连续骚扰了小治一个月,严重影响了一名高三学生的学习!”
“我儿子就是因为他才失踪的,我找他问我儿子的情况有什么不对!何况,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说的都是有理有据的……”
“一年前你为投湖案中的被告辩护的时候也说自己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如果死的是你的孩子,你会说出那样的话吗,田菁华律师?”李老师死死盯着田菁华问道。
“关于投湖案,我说的是事实,法院也已经给出了公正的判决,李老师还有异议可以去向法院问责而不是来这里阻止我捉贼!”田菁华红着脸辩驳。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一听到“投湖案”三个字,众人义愤填膺。
“她就是投湖案中给那个人渣辩护的女人啊,她怎么还活着,我还以为早就被打死了呢……”
“这种人还有脸跑出来说自己说的是事实,简直就是畜生,烂嘴烂舌头的畜生。”
“早就看这个女人不像个好东西,梗着脖子跟只斗鸡一样,摆明了就是来欺负人的,你看看这十几分钟,哪有别人说话的份,什么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
“派出所的丨警丨察也不管管,就由着她这么撒泼耍横,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没听说嘛,恶鬼读怕无赖,何况还是个当律师的无赖,真不知道她这个律师资格证是谁发给她的,瞎了狗眼了让这种人当律师,我看她这德性当个人都勉勉强强……”
“这种人为几张臭钱什么都能干,别说是替人渣辩护了,只要给够了钱,我看就是让她给人渣当奴才她也得乐乐呵呵的!”
“嘿,快滚回家去闹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人开始高声起哄。
“有能耐去法院吧,这里可没人听你颠倒黑白,小心一会儿出不了商场的门!”
话音才落,不知是谁猛地推了一把田菁华,田菁华一时不备,直接摔到在地,等她再站起身,大衣的边角处多了几个黑脚印。
咒骂声此起彼伏……
为免事态失控,高浅及时疏散了围观群众,拉着田菁华离开了地下商场。看着田菁华如丧家犬般在周围人的咒骂声中离开,小治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没事吧?”李老师凑到小治近前问道。
“没事,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治抿了抿唇角。从小便目睹了人亡家破,这十几年跟着奶奶东奔西走的讨生活,这种事他见得太多,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奶奶,您没事吧?”李老师又问冯婆婆。
冯婆婆摆了摆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又继续自己手里的活计。
“我一个老婆子,看这种事就跟看戏一样,不要紧的。”冯婆婆笑了笑,“不过今天可是亏了有你在,不然,这女人指不定疯到什么时候去,她胡说八道不要紧,我就怕她耽误了我干活,我没法跟客人交代。”
“那女人都堵到你摊子门口发疯了,您还想着干活呢!冯婆,你也是太看得开了,我刚才都听得来气,恨不得拿针把那女人的贱嘴给她缝上!”隔壁摊位的女人愤愤不平。
“那种人有大把的时间闹,闹完了回家也有饭吃、有衣穿,咱能跟她一样嘛,咱得干活,得挣钱,哪有闲工夫跟她掰扯,不值当的!”冯婆婆笑了笑,“这年底事情多,我这紧着干活都干不完呢,哪有心思跟个疯子一般见识。”
“就该扇那女人两耳光解解气,怎么还能有这种人呐!”女人一顿,又看向小治,“小治你也是,你刚才就该直接给那女人两脚,把她打出去就得了,省得她在这耀武扬威的,真当我们这些摆摊子的好欺负啊!”
“行了,你就别说了,小治还要考大学呢,听你的打那女人一顿,那不耽误上大学了嘛,是吧,哥们?”对面摊子的中年男人说着话,抬手拍了拍李老师的肩膀。
“对,遇到事情还是要理智一点。”李老师尴尬地笑笑。
“小治,你带李老师去门口坐坐吧,咱这里地方小,不方便说话。”看出了李老师的为难,冯婆婆冲小治使了个眼色。
小治会意,随即带李老师从裁缝摊里出来,直接出了地下商场。
地下商场门口有家卖酸梅汤的小店,店门口放了两张长椅,两人买了两杯酸梅汤,顺便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休息。
看着地下商场匆匆进出的男女,小治长舒了口气,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
“你没事吧?”李老师侧过身来问小治。
“没事啊,我挺好的。”小治安然一笑,“对了,那个手机真的是你买给我的吗?”小治看着李老师问道。
“不是,刚才都是为了堵住田菁华的嘴才那么说的……你不知道那是谁给你的吗?”
小治摇摇头,“当时手机上就只是贴了张纸条说是给我的礼物,但没有写对方的名字,我这两天也问了几个同学,他们也都说不知道。”
“手机是什么时候放进你书包里的?”
“不知道,因为在学校里基本用不到书包,所以书包一直都是塞在课桌里的,平常很少翻动。”
“电话卡呢,是手机本来带的还是你新换的?”
“本来就有的,而且我昨天还去通信公司问过,这张卡就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理的。”
“会不会是金戈留给你的?也许他想让你通过这个手机联系到他,或者是方便他通过这个手机联系到你。”
“但一直以来都没有金戈的电话,一连几天就只有田菁华的电话打来。”
“田菁华是怎么知道手机号码的?”
“据她说是从金戈房间床头的笔记本上找到的,而且笔记本里还夹着那张购买手机的发票。”
“那就对了,应该就是金戈留给你的。”李老师肯定道。
“那电话卡是怎么办理的呢?我没给过金戈我的身份证,除非是他自己擅自拿走的。可我的身份证一般都是放在家里的,很少拿去学校,也就是之前参加奥数竞赛报名的时候拿到学校一回,可那回我一直把身份证随身带着,好像也没给过谁……而且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日子,根本不需要送礼物的,他为什么要送我一个手机呢?”小治说着,眉峰微微耸动。
“也许是有别的用意吧,等找到金戈,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李老师喝干了杯子里的酸梅汤,将纸杯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