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金戈的妈妈,田菁华田律师,前海市律师界有名的铁嘴律师。投湖案的庭审现场我去了,三生有幸,能目睹田律师在法庭上的风采。”
“很多人都觉得投湖案中对被告的判罚……”
“太轻了,那个恶棍毁掉的是一条生命,可他仅需要坐三年的牢就又能重获新生,这不公平!”李老师义愤填膺,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当然,可能我不懂什么法理,所以说出来的话只是情绪化的表达,但我确实不认同这种判罚结果。而且,我始终认为,如果没有田律师的巧舌如簧,法庭也不会给出如此富有争议的判决。”
“班里的其他同学知道这些吗?”
“什么?”
“判决结果以及金戈的妈妈出任被告方代理律师的事。”
“判决结果应该都是知道,至于被告律师的事……应该没人知道,因为顾及金戈,我没跟班里的同学说起过。”
“那金戈呢,你跟他说起过这件事吗?”风平又问。
“是他主动来找我的,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妈妈是小佳案中被告方的代理律师。”李老师叹了口气。
“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在投湖案判决结果出来后的当天晚上,金戈从家里跑到学校的教师公寓找到我,然后跟我说了田菁华是被告方代理律师的事。他当时以为我对这件事不知情。”
“那你跟他说明了吗?”
“没有,如果我跟他说我早就知道田菁华是被告方的代理律师,那他会更接受不了。我看得出来,那时候的金戈已经感觉到无地自容了。他甚至一度提出要跟田菁华断绝母子关系,被我拦住了。”
“断绝母子关系?”李老师的话让白杨倍感意外,他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会有如此决绝的想法。
“是,这是金戈亲口告诉我的,他想到的最完美的解决方案就是跟田菁华断绝母子关系。这样,既对得起死去的小佳,也对得起他自己的良心。”
“他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小佳?”风平紧着追问道。
“因为他……”
“老师,你找我吗?”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穿蓝白色校服的清瘦男生走进办公室,男生的皮肤很白,白得略显病态。
“来,小治,这是警队里负责金戈失踪案的两位警官,风警官和白警官,他们想和你聊聊金戈的事。”李老师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小治让到办公室里。
“你就坐这里吧,我去搬王老师的椅子。”李老师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小治。
小治也没推拒,爽快地坐了下来,淡淡地看着对面的风平和白杨。
“你们好。”他礼貌地冲风平和白杨点点头。
“你好,实在抱歉,在紧张的备考期间耽误你的时间,我们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金戈的事,希望你能配合。”
“我知道,我听奶奶说过,因为隔壁小乙哥的事,你们也找她聊过。”见风平和白杨迟迟没说话,小治主动说道。
“你这两天回过家?”白杨疑惑,他记得阿光说过,小治基本上都是只有周六周日才回家的。
“没有,我没回家,但昨天中午奶奶过来给我送了一床被子。天冷了,他怕我在学校里的被子不够暖,这个月她已经给我送来三床被子了。”
“老人家是这样的,总是担心我们饿着、冻着。”白杨附和。
“也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这样,奶奶最近记性不太好了,她忘记了之前来给我送过被子。”小治淡淡地说着,言语间不带任何的情绪。
“她……是病了吗?”白杨试探着问道。
“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其余没什么问题,她的身体还是挺不错的,上个月还说要帮金戈改件棉衣的。”
“她也认识金戈?”
“金戈去家里住过两次,他们见过面。”
“那她知道金戈失踪的事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她,怕她担心。”小治双眉微耸,“年纪大了,一有点什么心事就容易失眠的。而且,我总觉得金戈迟早会回来的。”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没什么原因,就是感觉是这样的。”小治努努嘴。
“你跟金戈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记得具体时间吗?”风平调整了坐姿,侧过身来,突然发问。
“我们俩……”小治想了想,“应该是冬至前一天吧,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冬至前一天,那天是周五,刚好周六周日放假,下午放了学,我们俩一起走的。他说周六周日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当时我还说请他来我家过冬至的,他也答应了,但第二天没来。”
“那你知道周五那天晚上他去了哪里吗?”
“他没跟我说过……”
“应该是回家了吧……”小治又补充道。
“他什么时候提到酒吧的?”风平看着小治的眼睛,继续问道。
“酒吧?”
“田律师说是你告诉她的,金戈在失踪前曾多次提到过湖边的酒吧。”
“哦……对,是我告诉田律师的。那还是在金戈失踪一周前的时候,金戈跟我提起过那个湖边酒吧,他说那个湖边酒吧最近重新装修过,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说这话目的是什么,是想和你一起去还是……”
“没什么目的吧,就是顺嘴提到那边而已,金戈不是那种经常出入酒吧的人,他很少去那种娱乐场所的。”
“那你呢?”
“我?我什么?”小治愣了愣。
“你出入过娱乐场所吗?”风平问。
“只有一次。”
“是去湖边的酒吧那次吗?”
“你们已经知道了?”
“在金戈家里发现了你和金戈的合照,照片是在酒吧门口拍摄的,所以我猜想你应该是那次去过酒吧。”
“对,那次我是去酒吧了,但只待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
“你们当时是几个人一起去的?”
“两个。”
“两个?你是说,当时去酒吧的就只要你和金戈两个人?”小治的回答让白杨颇为意外。
“就只有你们两个吗?”见小治迟迟没应声,风平又问。
“对,就只有我和金戈,没有其他人。”小治强调。
“你们是什么时候去的酒吧,具体日期还记得吗?”
“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也是天冷的时候,穿得比较多,酒吧里的暖气很热,我还特意脱了外套。”
“是在投湖案案发前还是案发后?”风平直截了当地问道。
“好像是案发前吧……我不确定。”小治摇摇头。
“这些孩子平常学业紧张,对时间点这种细节问题肯定是不会在意的,尤其还是一年前发生的事,估计早就忘了。他们现在恨不得把考试之外的事全都从脑袋里清理出去多留点空间来记知识点,那还有心思去想一年前的事呢!”李老师搬了椅子回来,坐到小治身边。
“也对,备考期间,肯定是要更专注于学习的。说一些最近的事吧,这个图案你见过吗?”风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小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