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为金戈失踪的案子，她去过派出所很多次，有那么两三次是我接待的。那是个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的女人，她真的是很喜欢自己掌控一切的感觉，就算是到了派出所也是一样，所里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被她命令过，其中八成以上的同事还被她投诉过。”

“投诉？什么原因？”

“她认为所里的同事都在针对她，没有把她的事情当回事。”

“是因为金戈的失踪？”

“不是，她跟所里的矛盾早在一年前就有了，就在她为投湖案的被告打官司的时候，当时她家里的玻璃经常被砸……”

“投湖案！”白杨打断高浅，“金戈的妈妈是投湖案中被告的代理律师？”

“对，田菁华不仅是投湖案中被告的代理律师，更是一手促成被告被轻判的罪魁祸首！”家门豁然大开，风平径直走了进来。

“门没关紧，下次注意！”见白杨和高浅盯着自己，风平淡定地解释道。

知道刑警队的丨警丨察要上门，田菁华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得知对方来的是两个人，他特意准备了两双崭新的拖鞋放在门口。而后，她亲手煮了咖啡，将两杯咖啡放到了茶几首尾两侧，她认为这样的暗示可以让来人在茶几首尾两侧的单人沙发落座，而她则可以坐在双人沙发中间的位置，以示主人的地位。

时钟指向上午八点二十五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田菁华站起身来走到电视机前，从电视机柜里翻出两个摆台，摆台上是她和儿子金戈的照片，一张是金戈上小学那年照的，一张是金戈十三岁读初中的时候照的，两张照片都是在学校门口照的，一个是重点小学的门口，另一个是重点中学的门口。田菁华认为，这两张照片是足够能向警方说明自己儿子的价值的。

八点三十分，田菁华看了一眼时间，果断走到门口。

门铃在她到达门口前响了，这让她十分欣慰。

“早上好，两位警官，你们确实很准时。”才打开门，不等对方说话，田菁华先声夺人。

“早上好，打扰了，田律师。”风平冲田菁华点点头。

“早上好。”白杨跟着寒暄道。

“二位快请进吧，外面冷。”田菁华让开门口，让风平和白杨进门。

“不知道两位喜欢喝什么，我就擅自做主给两位准备了咖啡，先喝口咖啡暖暖身子吧，这都是我亲自煮的。”走进客厅，田菁华将两人让到沙发区。

看到茶几的上两杯咖啡，风平和白杨互换了个眼色，最终选择了按照咖啡杯摆放的位置落座。

他们两人的这个做法让自以为已经充分掌握了主动权的田菁华十分满意，她特意挺了挺身子，昂着头走到中间的二人座沙发坐了下来。

“其实昨天沈警官已经来过一次了，所有能提供的线索我也都提供了，你们今天再问，我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田菁华耸耸肩，冲风平稍稍歪了歪头。

“我知道，你昨天的笔录资料我都看过了，但还有个别问题是你没有回答的，我想确认一下。”风平说道。

“什么问题，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尽量都告诉你。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警方能尽全力来配合我，帮我找回我的儿子。”

“你一口咬定金戈曾去过湖边的那个酒吧，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时间去的吗？”

“我不清楚，他从来都没跟我说起过。可能是平常我对他的管束太严了，所以这些事，他也是不敢告诉我的。”

“你知道他一共去过几次吗？”

“次数不会太多，金戈不是那种乱来的孩子，而且我也是一向反对他进出那种娱乐场所的，他很听话，不会违拗我的意见。据我估计，他去酒吧的次数最多也就是一两次而已，而且很有可能是陪着同学或者朋友一起去的。这孩子对待自己周围的人很大方，而且从不在钱的问题上计较，所以……经常有那些围着他打转的孩子。”田菁华自信地回答。

“你说的金戈的同学，是指跟他一起在酒吧合照的那个吗？”

“那算是其中一个吧，那个孩子的家境不是太好，父亲离世后，母亲就改嫁了，只剩下他和奶奶两个人生活。听说他奶奶在地下商场租了个裁缝摊子，七十多岁了还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为了照顾她的生意，我特意让金戈拿了几件家里不要的衣服拿去让她给改了两次，也算给她贴补了点。”

“裁缝摊子？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好像是叫小治，我听金戈说过一次。那次是我们家里停水，金戈去那个孩子家里留宿了一晚，那孩子家就住在孤山十五号的公寓那边，距离我们这里也不算远，不过那边居住环境……”田菁华撇撇嘴，“反正金戈是有点接受不了的。”

“金戈在酒吧拍的那张照片，方便拿给我们看一下吗？”

“可以，你们稍等。”田菁华说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缓缓走进金戈的卧室。

大概能有个一分多钟，女人用两指捏着一张照片回到了客厅。

“就是这个孩子，长得干干净净的，而且成绩也很不错，每次考试都是在年纪里数一数二的。这也是我同意金戈跟他多走动的原因，我希望金戈能从他身上学到点韧劲儿，越是这种环境下出来的孩子，以后就越有出息，越能成大事。”

“你接触过这个孩子吗？”

“接触过一次，就是在金戈失踪后，我去学校找他问过金戈的情况，可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连金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都不清楚，就只说金戈失踪前跟他提到过湖边的酒吧，可也不知道金戈是要去酒吧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以为金戈会在酒吧周边出现，所以没少去那边发寻人启事。”

“不是说金戈不常去酒吧么，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那边，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没有，没说是什么原因……大概就是顺嘴提起的吧，他们之前去过一次，所以刚好说到那里。”田菁华闪烁其词，“喝咖啡吧，今天早上现煮的，现在温度应该刚刚好。”

“会不会是因为去年的投湖案呢？”风平毫不避讳地问道。

“投湖案？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田菁华冷下脸来，精致的妆粉在下颚处层层堆叠。

“一般人提到那个湖边的酒吧很容易就想到去年的投湖案，一提到投湖案也很容易想到湖边的那个酒吧，所以就算投湖案与他们无关，但说起相关话题，肯定是会联想到一起的。何况，金戈必定知道，在投湖案中为被告方做代理律师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我不明白你们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对，投湖案中，我的确是帮被告减轻了判罚，但那又怎样，一切程序都合规合法的，我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也没有对不起谁，难道帮被告方打官司就要被谴责吗？”

“我们没有要责怪田律师的意思，我们只是向你提供一种思路，金戈的失踪有可能是跟去年的投湖案有关！”白杨解释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田菁华猛地转过头来瞪着白杨，“你是说，因为我帮投湖案的被告打了官司，我儿子看不惯我这个当妈的，所以就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