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关系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再聊聊。”

“时间啊，我现在就有时间，现在可以吗？”

“现在？”

“对啊，你那边不方便吗？”阿光反问。

“没有不方便，不过……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三号码头这边，正准备回家了。”阿光爽快地回答。

“你在三号码头？你来三号码头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逛逛，晚上吃得太多了，出来散散步，无意间就走到这里来了。”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我在……哦，在拉着警戒线的这个地方，这边有个长椅，我就在这坐着！”

“长椅？”高浅将身子探出窗外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后抬了抬手，示意白杨打开车灯。

白杨会意，立刻发动起车来，车灯的亮光撞入黑夜，把车前的一切照的明明白白。

就在距离车头十几米的位置，一个身穿长款羽绒服的青年人正斜靠在码头边的长椅上，头发上落了些许散乱的雪。青年人个子很高，窄长的身子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长椅，见这边车灯亮起，那人还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眼睛。

是阿光。

“我们看到你了，稍等！”高浅说完，挂断了电话。

“真是个神出鬼没的人才！”看着高浅挂了电话，白杨不禁感慨。

车子很快开到了长椅边，阿光迅速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好巧啊，高警官，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这位是……”阿光看了一眼白杨。

“这是刑警队的白警官，是负责失踪案件的。先上车吧，外面冷。”高浅冲阿光点点头。

阿光倒也不客气，直接打开了后排车门，躬身钻进了后排座。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是要去我家吗？”上了车，阿光搓着手问道。

“你家里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当然可以。正好我们也打算去拜访一下其余的几家邻居。”高浅问。

“方便倒是方便，不过……我家太小，又比较乱，也没什么坐的地方，所以……”

“那还是去派出所吧，离着这边也近一点。”高浅说着，看了一眼白杨。

白杨会意，直接掉转车头，开往距离羊狗街派出所更近的北侧出口。

“真是万幸啊，幸亏我没有立刻回家，如果刚才就走了，那岂不是又错过了！”阿光坐到后排座中间，往前探了探身子，笑着说道。

“确实是，如果刚才你不打来电话，我们是打算去你家一趟的。”

“那不就扑空了嘛，又是白跑一趟。”

“我以为你会在家的。”高浅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阿光。

“哦……今天情况特殊，想出来走走。”阿光含糊着答道。

“你最近经常出来散步吗？”白杨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阿光.

“啊……”阿光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白杨会突然提问，愣了几秒又紧着回答道，“哦，不经常出门的，我基本上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家里的，也就是采购日用品的时候偶尔会出个门。今天也是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晚饭吃撑了，所以才出来散散步的，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边来了。”

“平常我都是不出门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吃了饭就觉得不舒服，总想出来转转。可能是因为下雪吧，看着下雪心情比较好。”见白杨没应声，阿光又强调了一遍。

“你今天看新闻了吗？”白杨又问。

“新闻？”

“对，今天的晚间新闻报道了三号码头的浮尸案件，你没注意吗？”

“哦……吃饭的时候好像听了那么几句。难怪，我说怎么就无缘无故地走到三号码头来了，估计就是因为听到新闻里提到过三号码头有人自杀，跟着潜意识的指引就走过来了。有时候，人的潜意识真是种奇妙的东西。”阿光说着，干笑了两声。

“潜意识都是内心真实想法的反映。是因为你心里一直想着三号码头，所以才任由潜意识发挥作用，把你引到码头来的。”

“是吗？好像这么说也对……”阿光习惯性地抬了抬镜框，“刚才看新闻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么年轻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太可惜了。当时我还担心，不知道死者会不会就是七零一的邻居，可惜新闻上一直没给正面的镜头，怎么也看不清长相。”

“新闻里报道了死者的年龄吗？”

“嗯……没有啊。”

“那你怎么知道死的是个年轻人？”白杨紧着问道。

“看穿的衣服猜的。还要脚上那双鞋，那是年轻人才会买来穿的，之前我们公寓的保安小黑就有过那么一双，看着挺潮的。”阿光立刻回答，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坐了坐。

“确实是个年轻人，年纪跟你……应该差不了几岁。”赶上红灯，白杨停下车子，回过身来看着阿光说道。

“哦，最近经常看到新闻上有这种报道，而且死的还都是年轻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有什么事说开就是了，何必自杀呢……”说到“自杀”，阿光特意提高了音量。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么开朗的，很多人不善于表达，更不善于交际，对他们而言，把一件事对别人说出来比解决这件事更困难。”高浅侧过身子，淡淡地瞟了一眼阿光。

“那就是太内向了，现在这个时代，内向的人不懂表达自己，总归是要吃大亏的！”

“各有各的苦衷，也不是简单的一句内向就能说明白的。有时候不是不善交际，是没有碰到那个懂你的人所以不想说更多的话。”

“哦，对，每个不善言辞的人都有苦衷的……”阿光轻叹一声，颧骨微耸，生挤出几分笑意。

圆形里面套着一个等边三角形。

又是这个奇怪的图案。

看着钱墨将死者口袋里的纸团一点点展平，风平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图案。

虽然纸上的图案画得不那么标准，但风平能确定，留下这个纸团的人要画的就是这个图案。

可有一点让他想不通，这个图案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呢？

之前他以为圆形里的三角形代表的是三个人，就像段雪说的，三个角分别代表那个高三学生、张小乙和祥子这三个人，可现在看来，这个猜测是错误的，因为已经有了第四名受害者，就是三号码头的这位死者。

可这几个人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还有，其余三个人呢，也已经遇害了吗？

风平眉心紧蹙。

“死者把这个纸团藏在自己身上，这就说明他的死跟纸团上的这个图案有关，而且在张小乙和祥子家门口也都发现了同样的图案，很明显，这都是同一凶手所为。”钱墨说着，小心地将展平的纸张塞进证物袋中。

“不只是这三个人，还有那个高三学生金戈，今天我找他的妈妈了解过，金戈在失踪前，家里也曾出现过这个图案。”沈映南补充道。

“出现在家里，不是出现在门口而是出现在家里？”风平看着沈映南问道。

“对，金戈的妈妈说她见过这个图案，但不是在自己家门口看到的，是他在金戈的书桌上发现的，金戈曾经在自己的书桌上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有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