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林顿了顿，长出了口气，“好吧，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小天。有时候我觉得小天就像小时候的我，看起来总是孤孤单单的，看着就让人心疼。当然，他比我幸运，有自己的爸爸，还有很多爱他的人，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地对他好，就像是在救赎自己……那天下着雨，樟树林那边野狗又多，我担心他被野狗欺负，所以我跟了过去……怪我不够精明吧，让他看到了我……也怪那些野狗该死！”

“不是不够精明，是你太过精明，太过自信。你的计划避开了所有成年人的视线，但你唯独漏掉了周小天。你总能想到警方前面，每一步都在牵着警方的鼻子前进，但你也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些时候，你走得太快、想得太多，就比如你用异烟肼药死的那条黑狗，又在现场扔下了回形钩，你希望借黑狗之死让警方怀疑贾怀仁，将邱阿生之死栽赃到贾怀仁头上。可不巧的是，在周五那天，白杨和贾怀仁见过，贾怀仁因受伤被章乾送去了防疫中心，他根本没有的足够的时间来毒死一条黑狗，更没有时间来布置邱阿生的死亡的现场。而且，用异烟肼毒死黑狗并没有暴露贾怀仁，反倒让白杨对你起疑，因为杨大森说过，那盒异烟肼是他开给贾怀仁的，但却是借你之手送的。至于你到底送没送到，没人知道，而且那个时候贾怀仁没有戳穿你，这就更值得怀疑。”

“白警官对我起疑不是因为一盒异烟肼而是因为庄齐吧？”邱林侧脸看向白杨。

白杨淡淡地看着邱林，冷然一笑，“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和庄齐之间的事，而且庄齐也从未对我提到过你。让我对你起疑的是贾怀仁去医院挂急诊的时候，他跟医生说他从未服用过异烟肼片，他一直以为异烟肼就是用来药狗的。但实际上，杨大森让你给他送过一盒，而你并没有送到他手里。但当时我并不知道你藏起一盒异烟肼的真实用意，直到我们在下水道里发现了带有贾怀仁指纹和马铁山血迹的异烟肼药盒。我那个时候才想到，是你偷换了药盒嫁祸贾怀仁。”

“这都是你的猜测，如果不是对我有偏见，你会因为一个药盒怀疑我吗？或者说，如果没有庄齐，你不会一直盯着我不放。他一定跟你说了什么，一定是！”邱林突然激动起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打算放过我。”

“不对，指证你的关键不是庄齐也不是药盒而是药盒里的药片板。就在今天早上，技术科在药片板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却没有发现贾怀仁的。这说明这个药盒里的药是贾怀仁从未接触过的，这一盒异烟肼应该就是杨大森让你送给贾怀仁你却私自留下的那盒，但奇怪的是，药片板上没有贾怀仁的指纹但药盒表面有。很明显，是你偷换了药盒嫁祸贾怀仁，你想让警方误以为是贾怀仁杀了马铁山。”

“药片板，什么药片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药盒里有一块还剩下三片异烟肼的药片板，上面只有你的指纹和马铁山的血迹。”白杨起身，拎着证物袋走到邱林跟前。

“你们说这块药片板是我留在异烟肼药盒里的？”邱林冷笑。

“是不是你留下的并不重要，但药片板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和马铁山的血迹……你说得对，庄齐是跟我提到过你，我也不否认因为他的提醒让我对你有了更多的关注，但关于你在福利院的事，我确实是后来才知道的。”

“福利院，庄齐跟你说了福利院的事……”邱林胀红了眼睛，“那他一定跟你说了是我抢走了他被领养的机会吧，当年如果不是我揭发他们，邱阿生不会知道庄齐患有哮喘病，那样的话，被邱阿生领走的就是庄齐而不是我……他肯定是恨透了我的！”

“没有。”白杨冷声说道，“他从未恨过你，他只是说你给福利院里的所有人都上了一课。其实，庄齐一直很在乎你过得怎么样……”

“在乎我过得怎么样？是，我相信他在乎，他肯定认为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从他那里抢来的。但那又怎么样，他想换过来吗？他愿意换过来吗？”邱林急切地打断白杨，“我知道，他跟踪我很多次，我都知道！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他，那还是春天的时候，他来过造纸厂大院，那时候我不认识他，但我觉得应该就是他，他还是找来了……偷来的一切总还是要还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过，我从来都不会轻易服输，我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解决掉一切。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他，不对……是他们！”

“他们？你指的是谁？”

“自然是那父子俩，对了，还有陈诺。是陈诺吧，你们这么迅速地把我带回警队是因为陈诺的口供吧，在省城周四那晚，她根本就没见过我，她一定是如实告诉你们了！”

“她看到你了，她看到你离开了宾馆，她害怕你被警方怀疑，所以当警方找到她的时候，她主动充当了你的时间证人。”风平看着邱林说道，“你一定也很意外，或许还很得意，毕竟陈诺的证词让你的计划更加完美，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不，不是这样的，我早就知道，她就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破绽。如果不是她突然参与进来，我的计划不会像现在这样漏洞百出，我根本不需要她来充当我的时间证人，是她自作聪明毁了我的计划。”邱林说着，长叹一声，“蠢女人，这些蠢女人，她们永远都不明白她们的自以为是到底有多愚蠢。”

“如果没有她充当我的时间证人，你们应该早就会查到周四开车回前海的是贾怀仁，如果那个时候贾怀仁被怀疑，他一定会接受我的建议，替我顶罪的，毕竟他原本就杀了人，而且……那个时候，他还是在乎我的，毕竟我给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他一定会主动替我顶罪！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开始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所以，因为计划失败，贾怀仁拒绝了你的建议，你就杀了他！”

“不是我，把贾怀仁推下山的人不是我，是庄齐，我到贮水山的时候贾怀仁已经不在山顶了。”邱林陡然坐直了身子，连连摇头。

“这么说，你在贮水山没有见到贾怀仁？”

“没有。”

“但贾怀仁的尸体上出现了你造成的伤口。”

“什么伤口？”

“法医对贾怀仁的尸体进行检查的时候，在尸体的下颚处发现了一处可疑伤口，伤口是由利器造成的，但伤口边缘略显不规则，放大后呈现锯齿状，和寻常的刀伤有着明显的区别。一开始所有人都想不通这种伤口是如何造成的，我和法医组多次去了贮水山查看，但没有任何收获，直到我看到了你手上的钻戒和你手背上的伤口。贾怀仁下颚处的伤口是你的钻戒造成的！”风平压低了声音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