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点什么，要包饺子吗？”进了门，庄齐问白杨。

“昨天陆星桥包了一些，放在冷冻室冻起来了，煮一下就可以吃了。”

“什么馅儿的？是鲅鱼馅儿的吗？我昨天买了鲅鱼泥。”

“是。”

“太好了。不过，就只吃饺子吗？”

“你想做菜？”白杨摸不透庄齐的心思，他以为贾怀仁过世会对庄齐的冲击很大，按理说他是没心思做菜的。

“就当补一个元旦节吧，我想好好做几个菜，昨天买了那么多东西，不用就坏掉了，就照我原本的计划来吧，我原本想着要做个四菜一汤的。”庄齐打开冰箱。

“好，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去看电视吧，应该有昨天的跨年晚会重播。”庄齐说着，深吸了口气。

“你……不然我们出去吃吧，我看门口的家常菜馆还开着，那里味道很不错的，我们去那里吃。”

“不用，我自己做，我昨天就是这么想的，我一定要自己做这一顿饭……我本来想着过一个元旦做一个了结的。”

“了结？”

“我昨天跑去贮水山是想让他来家里过节的，就只过这一次，以后……”

“庄齐！”白杨走到庄齐身边握住庄齐的胳膊。

“我没事，你看会儿电视吧，很快就做好了。”庄齐说完，迅速躲进厨房关上了门。

厨房里似乎有呜咽声传出，但很快又听不清了，里面打开了抽油烟机。

白杨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按照庄齐的吩咐去沙发前坐了下来。

很多频道都在重播昨晚的跨年晚会，白杨随便选了一个画面稍稍素净的频道，画面里的女歌手正在用低沉嗓音唱着一首老歌，台下的观众轻声地附和着。

歌曲快进入高丨潮丨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白杨打开房门，风平皱着眉毛走了进来。

“你自己在家，庄齐呢？”风平问。

“在厨房做菜。”白杨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怎么了，你找他有事？”白杨问。

“没什么，楼下有他一封信，我给他拿上来了。”风平说着，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拍到饭桌上。

“估计是学校里发来的，他之前跟我说过，把学校里留的家庭联系地址改成了船厂大院。”白杨扫了一眼饭桌上的信封，信封上写了收信人的地址却没有寄信人的联系方式，左上角贴了一张蝴蝶邮票，邮票的边缘已然泛黄，看着像是很久之前的。

“今天询问的结果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风平走到饭桌前落座。

“没什么结果，庄齐不是谋害贾怀仁的凶手。”

“别让你们的关系影响你的判断！”风平提醒白杨。

“我明白，但事实确实如此，这很明显就是邱林在诬陷庄齐，就像他诬陷贾怀仁谋杀一样，他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他的棋子。明明最有嫌疑的人是他自己，但我们转了一圈却始终得不到他犯罪的直接证据，邱阿生案是如此，马铁山案也是如此，邱林明明贯穿案件始终，却从未留下半分破绽。”

“马铁山案？你认为马铁山不是死于贾怀仁之手？”

“那个异烟肼药盒是在下水道发现的，药盒上也确实有贾怀仁的指纹和马铁山的血迹，可我们忽略了一点，贾怀仁一共拿到过两盒异烟肼片，第一盒是在邱阿生死之前，那一盒异烟肼是杨大夫开给贾怀仁的，但杨大夫是让邱林给贾怀仁送去的，至于是否送到了贾怀仁手里我们不得而知。第二盒是贾怀仁去医院看急诊的时候医院的医生开给他的，他一直放在家里服用。那我们在下水道里发现的这一盒究竟是这两盒中的哪一盒呢？我们是在邱林横穿下水道之后才发现那个药盒的，那有没有可能是……”

“你认为是邱林嫁祸了马铁山？但你忘了，马铁山是撞死庄齐母亲的真凶，在马铁山案中，贾怀仁的杀人动机比邱林更充分。”

“太迟了，如果贾怀仁要为庄齐的母亲报仇不至于要等十八年。而且，根据现有的证据推断，贾怀仁已经杀了马祥安，这说明他认定了马祥安就是害死庄齐母亲的真凶，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再找上马铁山报仇，除非有人想借刀杀人，故意提醒了他！”

“是邱林……贾怀仁之前误将邱林当成自己的儿子，肯定是无条件相信邱林的。但有一点很难解释，邱林为什么想要马铁山死？”风平看着白杨问道，“如果说邱林谋杀邱阿生是因为邱阿生恋、童的恶行，那马铁山呢，邱林跟马铁山的矛盾不足以成为他谋杀马铁山的动机。还有，我们缺少直接证据证明邱林与马铁山之死有关。包括邱阿生案，就算我们已经破解了邱林的时间诡计，可我们至今都没能找到证明邱林杀人的直接证据。而且，就在两小时前，沈映南从省城高速公路管理处拿到最新的高清视频画面，画面显示周四那天驾车从省城回前海的不是邱林而是贾怀仁。从现有的证据来看，贾怀仁才是谋杀邱阿生和马铁山的凶手。”

“会有的，一定会有证据的，我不相信邱林一点破绽都没有。我不相信他可以驱使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白杨目光如炬，放眼望向窗外。

“但不得不说，如果邱林真的是凶手，那他的这一系列计划都堪称完美。每一处都留下嫌疑，但每个案子都不留下任何证据，表面上看配合警方的所有调查，却从未向警方交代过任何有效信息，他的冷静绝非一般人可相媲美的。对付这样的对手，我们不能仅仅局限于寻找他的破绽，而是要找到他的软肋。”

“软肋……”白杨怔了怔，他实在想不出邱林还有什么软肋。他原本以为邱林的软肋是他费尽心机算计来的父亲贾怀仁，但贾怀仁最后成了邱林的替罪羊，死的不明不白……

会是周建晖父子吗？白杨看得出来邱林和周建晖父子的感情很深，但又正如王春生所言，那到底不是一家人，邱林总会成家，总会有自己的家庭，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往日的情深也就只能变成熟悉的客套了吧！

还有谁，陈诺吗？他的软肋会是那个心甘情愿为他做伪证的女人吗？

“你的手机！”风平打断了白杨的思绪。

白杨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弹出了十几条新的信息。

信息是技术科的同事发来的，内容是关于打火机的物证检验报告。

“我们已经可以抓捕邱林了！”白杨站起身来。

“有证据了？”风平问。

“有……”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白杨的回答。

“我来开门！”庄齐从厨房里出来，迅速冲到门口。

门打开了，是陈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