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昏迷，尚未脱离生命危险，正在医院的加护病房中。”

“老实说，苏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陆星桥补充了一句。

“只有他自己吗？”庄齐问。

“你还看到了其他人？”白杨紧着问道。

“没什么……”庄齐摇摇头。

外面的雪又下大了，风也刮得更紧，雪花直愣愣地撞向窗子，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电视里已经开始倒计时，主持人笑得满脸皱纹，夸张地长大嘴巴喊着五……四……三……二……

“嘭”的一声，礼花炸开，新年的钟声也随之敲响。

“又一年了！”陆星桥看着电视感慨了一句。

“哥哥，元旦快乐！”陆宵禾笑着说道。

“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你吃饭了吗？”白杨才想起来问庄齐。

庄齐摇摇头，苦笑出声，“准备了这么久，结果这顿饭还是没吃成。”

十二点已过，已经是阳历新年的第一天了。

一月一日。

一夜大雪过后，天地间肃然洁净，万物宛若新生。

上午十点，风平从车里醒来，手机在副驾驶座上毫无美感地扯着嗓子嘶吼。

电话是钱墨打来的，钱墨告诉风平邱林已经找到了，现在已经转入医院急诊病房治疗。

“找到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凌晨两点，在贮水山半山腰的位置找到的。当时我给你打过电话，没打通。”

“这边信号不太好。邱林怎么样，受伤了吗？”

“皮外伤较多，但身体状况良好，意识清醒，医生说还需观察一段时间。”

“可以做笔录吗？”

“需要等一会儿，医生正在给他清理伤口。”

“好，那我马上过去。”风平挂断电话。正准备发下手机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弹出两条信息。

信息是黄述发过来的，黄述告诉风平，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风平抹了把脸，随即给黄述回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说话。”黄述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不是说三天嘛，怎么这么快就有结果了？”风平问。

“快是因为我和鉴定中心的人一晚没睡。”

“结果呢？”

“仓库院内发现的白骨确系马铁山生物学父亲马祥安，支持庄齐和贾怀仁亲子关系，亲权概率99.9999%，但这是基础鉴定结果，详细鉴定报告还要等两天。”

“庄齐和贾怀仁？这是什么时候送检的？”

“你不知道吗？就是昨天，白杨送来的。”

“他没跟我说过。”风平压低了声音。

“也没必要事事都向你汇报吧，何况你也不是随时都能联系到的。”

“嗯？”

“没什么，我还在忙，先挂了。”说完，黄述挂断了电话。

风平看着手机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给白杨打去了电话。

“风队。”

“白杨，dna的鉴定结果……”

“我已经知道了，黄组长给我打过电话了。”

“黄组长？”风平眉心紧蹙。黄述越过自己直接给白杨打电话，这让风平隐隐不安。

“好吧。那……你准备告诉庄齐吗？”风平问。

“他应该已经猜到了，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昨天晚上他就得知了贾怀仁受伤的情况，今天一早就出门了。”

“你现在在哪，在家里吗？”风平问。

“没有，我在停车场。”白杨说完，打开了车门。

“你怎么在这里？”看着突然出现的白杨，风平不禁疑惑。白杨没有理由一大早就出现在羊狗街，除非他是跟踪自己来的。

“是汪队让我来的，他让我来马铁山住过的那个公寓看看，看看有没有漏掉的线索和证据。”白杨指了指不远处的洋楼。

其实目前的证据链已经足够坐实贾怀仁的罪证了，马铁山故意撞死庄齐的母亲，贾怀仁为妻子报仇先后杀害马祥安、马铁山父子，而且异烟肼药盒上的证据也足以证明贾怀仁的犯罪事实，但汪千俞向来做事谨慎，故而一大早就派了白杨来再检查一遍现场。

“已经找过了吗？”风平问。

“找过了。”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跟之前一样，房间里都是一些杂物，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找到了这个……”白杨将一张对折的照片递给风平。

“这是……”风平仔细端详着微微泛黄的照片。照片像是在某个景点拍的，画面中是一男一女，两人正站在一个水池前对着镜头微笑。女人身穿一身玫红色大衣，在素净的背景下异常显眼。男人梳着略有些年代感的发型，身上的皮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两人无疑是那个画面中最突出的两个，在一众游客中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他们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水池中间有个雕像，是个头顶花篮的女人牵着一个清秀的少年。。

“这是马铁山和……温申秀？”风平好不容易分辨出照片中的两个人。

“应该是温申秀和马铁山年轻的时候。”

“看着倒真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也许温申秀真的没骗我们，她跟马铁山是动了真情的。邱阿生肮脏猥琐，所有的心思大概都放到了欺负孩子身上，他定然是不会关注温申秀的，也许在那个时候，马铁山才是温申秀的依靠。但看这张照片，他们俩倒像是一家人。”

“不光他们俩，还有邱林。”

“邱林？”

“就在那个雕像后面的位置。”白杨抬手指了指。

就在照片中间位置的雕像后面，一个小男孩探出半个身子在对着镜头张望，那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岁的年纪，身形窄长，模样清秀，眉眼间透着几分怯弱。

“你说这个孩子是邱林？”风平还是没认出来。

“应该是他，这孩子戴着蝴蝶吊坠。”白杨提醒风平。

“哦，我刚才没注意。这么说，他们是三个人一起出门的？”

“应该是邱林偷偷跟出去的，如果是三个人一起，拍照的时候就不会把邱林甩到后面了。而且，温申秀和邱林向来不对付，她怎么可能带着邱林出去玩儿呢！”

“温申秀不是从一开始就讨厌邱林的，我记得她之前说过，一开始她是喜欢邱林的，只是后来，她认为邱林做了恶心的事，所以才会那样刁难他。”

“肯定是她发现了邱阿生的秘密，没办法对邱阿生发难，所以把仇恨都发泄到了邱林身上。”白杨愤愤难平。

“毕竟当时的邱阿生还是造纸厂的机械师，是在旁人眼里十分体面的工作，而且收入丰厚，算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而温申秀濒临下岗，自然是不敢轻易和邱阿生翻脸的，估计她也是想开了，与其累着自己，不如互不干涉。所以他才放任邱阿生胡作非为，而她呢，也彻底扔掉了最后的廉耻。这两个人能在如此畸形的关系**同生活这么多年，也算是一段传奇了！”风平捏了捏眼角。

“你昨晚没休息？”

“不是，睡得稍微晚了点，头有点疼。”

“对了，昨天找到张小乙了吗？”白杨问。

“找到了，昨天找了大半夜，今天一早已经把他送去观星岛了，正好也是假期，让他陪风航多待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