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记得贾怀仁还特意提到,有个男孩子因为这个传说不敢带蝴蝶回家。
贾怀仁。
庄齐。
白杨脑海中闪过一个诡异的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白杨开车来到了贮水山派出所找到章乾,他让章乾调出了贾怀仁的户籍信息。
户籍信息显示,贾怀仁的老家在邻省的乾水县,三十六年前,贾怀仁将自己的户口从乾水县迁出,而后辗转多地,在十八年前挪到了前海市造纸厂落了集体户。而后又过了五年,户口从集体户迁移到造纸厂大院五号楼一单元西户,也就是贾怀仁现在的家。自始至终,贾怀仁家的户口簿上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而婚姻登记一栏也始终写着未婚。
“这些信息我之前调查贾怀仁的时候就给队里送过备份,没什么疑点。”章乾搓着眼睛说道。才值完夜班就被白杨堵在了办公室里,他现在已然筋疲力尽。
“不对,三十六年前,贾怀仁的户口还在乾水县的时候,他怎么没跟家里人的户口在一起呢?”白杨看着章乾问道。
“可能是早早从家里独立出来了吧,老家都是这样的,如果家里分家早,那孩子的户口也会早早地从家里迁出来另立新户,这没什么稀奇的。”
“那记录里应该有贾怀仁从家里迁出的信息才对,资料上怎么会不显示呢?”
“这……会不会是年代太久远了,所以系统没录入啊……”章乾打了个哈欠,“三十六年前,那都上个世纪的事了,那时候又不是电子化办公,估计很多信息都是衔接不到的。”
“不管怎么说,那起码应该能查到贾怀仁家里的情况吧,贾怀仁的父母、兄弟姐妹,或者是他的子女……”
“你还是在怀疑贾怀仁有个儿子的事?”
“不是怀疑,我现在十分确定,贾怀仁有个儿子。”白杨始终觉得,他第一次和贾怀仁见面的时候,贾怀仁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结过婚,而且有个儿子。而在昨天听了庄齐的蝴蝶故事之后,白杨愈发肯定,贾怀仁说的是真的,而且他的儿子很有可能就是庄齐。
章乾皱了皱眉,“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仔细核查过,贾怀仁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子女。贾怀仁的户籍登记资料上从来都没有过那个孩子的信息,自始至终,他的户口簿上就只有他一个人。”
“会不会是户口跟了孩子的爷爷奶奶或者其他亲属?”
“倒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些信息我们这里查不到,得去贾怀仁的老家乾水县调查。贾怀仁的户口辗转多地,我们最多也就只能查到他上一个户籍登记地的信息,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上一个户籍登记地提供的信息一步一步地往前排查……”
“可上一个户籍登记地的信息也太简略了,就只是标注了户籍所在的县市,连户籍地址的门牌号都没有。”白杨注意到,贾怀仁在将户口迁来前海市造纸厂之前,户口是登记在江回的水产公司,但地址一栏就只写了水产公司所在的县市,并没有留下详细地址。
“这个……”章乾愣了愣,突然瞪大了眼睛,“哦,对了,我记得之前调查贾怀仁的时候,我们所长跟我说过,贾怀仁的户口当年迁过来的时候有些资料就是缺失的。”
“资料不全?既然资料不全,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补齐?”白杨疑惑。
“好像是因为当年发大水,那边的户籍档案被损毁了一部分,所以个别人员的资料无法及时补全。当时造纸厂从受灾地招工,急于解决人员安置问题,但其中部分人的户籍资料是有残缺的,就为了这事儿,我们所长没少跑去当地核实。”
“那贾怀仁的呢,也被核实过吗?”
“贾怀仁的情况似乎比较复杂,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我们所长问问。”章乾说着,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我跟你一起。”白杨快步追了上去。
贮水山派出所的所长办公室在二楼,就在二楼楼梯口正对的房间。章乾和白杨赶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正开着,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正在办公室里打扫卫生。男人眼窝深邃,两鬓斑白,看上去略显老态。
“尤所,你怎么又自己打扫卫生啊,不是跟你说了,这些体力活交给我们年轻人嘛!”章乾快步上前,去夺男人手里的拖把。
“不用你,我自己来,我还没老成老废物呢,这点活儿还干不了嘛!”尤所长甩开章乾的手。
“您先坐,白杨有事找你。”章乾坚持把拖把抢到了手里。
尤所长愣了愣,侧过身来,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白杨。
“哦,白杨啊,好久不见,刚才光顾着跟这小子贫嘴了,没看见你。快,快进来坐。”尤所长忙把白杨让进办公室。
“好久不见,尤所。”白杨笑着应声。之前因为邱阿生的案子,他和尤所长见过几次面,似乎是因为风平的缘故,尤所长待他十分客气。
“一大早过来,这次还是因为邱阿生的案子吗?”才一落座,尤所长便直奔主题。
白杨点点头,“尤所,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贾怀仁的情况。”
“贾怀仁?你们怀疑凶手是贾怀仁?”尤所长疑惑。
“这次跟邱阿生的案子无关,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贾怀仁的信息。我刚才查看贾怀仁的户籍信息的时候,发现他的户籍资料不全。”
“你是说他在乾水县时期的户籍情况吧……”尤所长很快会意。
“对,我想知道贾怀仁家人的信息。之前贾怀仁曾跟我说起过,他有个儿子。”
“哦,是这个情况啊,章乾之前跟我说过,但我们调查过了,贾怀仁的户籍登记信息中始终就是贾怀仁一个人,从未出现过子女。”
“会不会是把子女的户口登记到了亲属的名下呢?”
“这就不好说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在很多地方还是比较普遍的。贾怀仁的户口辗转多地,唯一的办法,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排查。而且,贾怀仁的情况又比较特殊,当年他的户口从江回的水产公司迁到前海市造纸厂,其中的部分手续是有缺失的,因为这件事,我还特地去江回了解过情况。”尤所说着,额头微微蹙起。
尤所告诉白杨,当年江回发大水,各地为帮助江回解决受灾人员的生活问题,所以从江回广泛招工,异地安置。当时,前海市造纸厂也从江回招了一批工人,一共十三位,贾怀仁就是其中之一。这十三个人在造纸厂工作了两个月后,厂里安排给这几个人上集体户口,但因为水灾,这十三人中有三人的户口簿丢失,而江回当地的户籍部门又无法及时补正,万般无奈之下,尤所长只能跑去江回,到这三人的工作单位给这三人开取身份证明以便回前海落户。这三人之中,就有贾怀仁。
“那贾怀仁的身份证明开出来了吗?”白杨忍不住问道。
“开是开了,不过……过程有一点问题。”尤所长眉心一紧,继续说道,“贾怀仁在江回的工作单位是水产公司,但因为水产公司在水灾中受损严重,人员伤亡较多,所以我去的时候,接待我的并不是水产公司的工作人员,而是水产公司所在街道的工作人员,而最后给贾怀仁开身份证明的也是这位街道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