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又欠了赌债？”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好像是跟马铁山的死有关，她说她知道凶手是谁。”
“杀害马铁山的凶手？她之前不是说对马铁山之死完全不知情吗？”
“现在她改口了，她说马铁山遇害的当晚，她是和马铁山在一起的。”风平沉声说道。
一路疾驰，好在早上交通状况良好，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市政宾馆和沈映南汇合，见到了披头散发的温申秀。
和之前几次见面不同，这一次温申秀没再穿她最喜欢的大红裙子，也没有了精致的妆容，凹陷的眼窝让她略显老态，堆积眼角的皱纹让她看上去比真实年龄更老了几岁，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地，不似先前咄咄逼人。
“你们总算来了，你们先坐，我去洗个脸。”她皱着眉头对三人说道。
几分钟，她从洗手间出来，大概是简单化了妆，看上去比之前要精神一些，只是眼圈依然黑得发紫，像是得了重病一般。
“你一夜没睡？”沈映南打量了一眼温申秀，冷声问道。
“我哪敢睡啊，那人都跟着我到宾馆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闯进来。”温申秀瑟瑟应声。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就在你对面，你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怎么能不怕？马铁山就是被他杀了，搞不好老邱也是他害死的，还有那些流浪狗，也都被一个个吊死在樟树林里了。”
“那些流浪狗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白杨问。
“就是昨天，昨天晚饭后我去大院后门喂狗，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有狗过来，我就沿着船厂大院的后门找，一路找到了樟树林那边，结果就看见那几条流浪狗都在樟树林里吊死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穿着个黑雨衣，就一直看着我，我心里害怕就赶紧走开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跟着我，而且越跟越近，一直跟着我到了宾馆门口。”温申秀说完，似是惊魂未定，猛然提了口气。
“你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了吗？”
“晚上太黑了，根本就看不清。反正肯定是个男人，走路很快。”
“你认为他就是杀害马铁山的凶手？”
“肯定是他，马铁山死前跟我说过，他也被一个穿黑雨衣的男人跟踪过。”
“马铁山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他叫我去羊狗街的时候。其实，他去羊狗街也不光是为了躲着你们，也是为了躲着那个穿黑雨衣的男人，马铁山说那人是他的仇家，已经跟了他十几天了，是来找他索命的。”
“仇家？马铁山有说过他的仇家是谁吗？”
“这他倒没说。他那个人，从二十几岁就开始混日子，整天不是打架就是赌钱，仇家多得是。不过他也从来都没怕过，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躲起来，好像很怕那个人……对了，那人好像跟马铁山他爹的失踪有关，马铁山说马不高失踪前，也是被人跟踪过。”
“马不高？”白杨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就是马铁山他爹马祥安，那人个子比女人都矮，所以被取了这么个外号。十八年前马不高失踪的时候，马铁山就跟我说过，他怀疑马不高是被人害死的。而且，他还见过那个凶手。”
“见过凶手？他为什么不报警？”
“马铁山说了，一命抵一命，这事就扯平了。”
“一命抵一命？你说清楚点，是抵谁的命？”风平冷着脸，看了一眼温申秀。
“这……是谁我不知道，他也没告诉我，但这事儿肯定是跟之前的那场车祸有关。”
“你是说马祥安开车撞死人的那场车祸？”风平紧着问道。
“不是，不是。”温申秀连连摇头，“马祥安撞死了人，撞死人的是马铁山，马祥安是替他顶罪的！”
“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是马铁山亲口跟我说的，绝对错不了。”温申秀信誓旦旦地保证，“当天晚上是马铁山值班，所以开车的也是马铁山，马祥安就是过去陪马铁山值班的。”
“他为什么会把这样事告诉你？”沈映南狐疑地瞟了一眼温申秀，眉心紧蹙。
“这……都是女人，这种事你还不懂嘛！我跟马铁山也是有感情的……”温申秀说着，突然沉下脸来，抽了抽鼻子。
“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没有别人了，像这种事，他也就能跟我说说……”温申秀自豪地仰了仰脖子，继续说道，“哦，有一回他在外头喝醉了酒好像说漏了一次，不过当时人也不多，估计也都拿这当醉话听了，作不得数的。”
“当时车祸的具体情况，马铁山跟你说起过吗？”风平又问。
“有一回说起过，说撞死的是船厂的女工，就住在船厂大院，孤儿寡母过日子，也挺可怜的。马铁山这人有时候心黑，有时候也心软，就在那女人死后没多久，他还去过一次船厂大院，去看了看那女人的孩子。”
“你就别往他脸上贴金了，他如果真是心软，那就不会故意轧死那个女人了。”白杨瞪着温申秀，冷声说道。
温申秀猛然怔住，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继续吧，马铁山还告诉你什么了？”
“其他的也没什么，就是这个穿黑雨衣的男人，马铁山怀疑这人是那个女人的丈夫，要么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是来替那个女人索命的。”说起穿黑雨衣的男人，温申秀下意识地往沙发里侧挪了挪身子，原本放在沙发里侧的纸箱子被挤到了地上。
纸箱坠落，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也瞬间铺开。温申秀急忙蹲下身子去捡，沈映南则迅速打开了窗户。
“你这都是什么呀，怎么也不好好清洗清洗？”沈映南看着地上乌漆墨黑的杂物埋怨道。
“这是消防队从老邱的房间里找出来的，让我拿回来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也是昨天晚饭前才拿回来，还没来得及整理。”温申秀说着，将地上的东西随意扔进纸箱里。
“这些都是邱阿生的东西？”白杨弯下身子，打量着地上的杂物问道。
“都是他的，也有狗崽子的，昨天派出所给狗崽子打电话没打通，就打到我这里来了。估计肯定是没什么值钱的，不然狗崽子早就去领走了。”温申秀瘪瘪嘴，没好气地将一个烧黑的铁盒子甩进纸箱里，结果一时失手，“咣”的一声，甩出的铁盒子撞到了茶几的柱子上，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十七八张照片，照片里都是光着身子的男孩。
在征得温申秀同意后，风平和白杨将烧黑的铁盒子带回了警队，与之一同带回的还有另一个用胶带密封的铁盒子。而在密封的铁盒子中，白杨找到了温申秀提到过的那几卷录像带。技术科还原了其中某一盘录像带的内容，里面都是些小男孩光着、身子的照片和视频。
“这个老不死的邱阿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变态的嗜好，难怪温申秀满世界认干儿子呢，肯定是发现了这个老东西的秘密。”看完录像带中的内容，钱墨咬牙切齿地说道，“邱林被邱阿生领养，这些年指不定遭遇了些什么……这福利院也是，在选择收养家庭的时候，就没发现邱阿生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