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
“你想想看,假设那双运动鞋真的是周小天的,而且又是周小天在案发现场留下脚印的那双,那不是应该尽快销毁吗,贾怀仁为什么要把那双鞋洗刷干净留在自己家里呢?”
“但今天我去的时候,那双鞋已经不在卧室里了,也许是已经处理掉了。”白杨解释。
“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贾怀仁跟你说过他成过家,而且有个孩子,但章乾调看他的户籍记录,记录显示贾怀仁始终单身,从未结过婚。贾怀仁为什么撒谎,而且还是一个轻易就会被戳穿的谎言。”风平说着,从身后的餐桌边柜上取来一个档案袋递给白杨,“这是章乾下班前送过来的,你可以看看,里面有贾怀仁的详细资料。”
白杨接过档案袋,顺势打开。
档案袋里是贾怀仁的户籍登记记录,资料显示贾怀仁的老家在邻省的乾水县,三十六年前,贾怀仁将自己的户口从乾水县迁出,而后辗转多地,在十八年前挪到了前海市造纸厂落了集体户。而后又过了五年,户口从集体户迁移到造纸厂大院五号楼一单元西户,也就是贾怀仁现在的家。
自始至终,贾怀仁家的户口簿上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而婚姻登记一栏也始终写着未婚。
“会不会是没有登记,但有了孩子呢?”白杨揣测。
“你先别急着下结论,继续往后看,后面还有一张。”风平提醒白杨。
白杨捻了捻手里的资料,果然,最后还有两张。
不过,后面这张并不是贾怀仁的户籍信息,而是邱林的。
资料显示,邱林的籍贯,也是邻省的乾安县。
“贾怀仁和邱林?风队,你是怀疑这两个人还有别的关系?”白杨一顿。
难道真的就这么巧,这两个人是父子吗?
“不是我。是章乾,章乾怀疑,这两个人可能有血缘关系。当然,这还需要做dna进一步验证。但章乾也给出了他的判断依据。”
“什么依据?”
“温申秀一直强调邱林巴不得邱阿生早死,章乾认为她并非只是在单纯地污蔑邱林,或许是邱林真的有这个想法,或者是温申秀认为邱林应该有这个想法。而这个想法产生的前提,很可能是邱林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和贾怀仁的关系,所以他才会盼着对他还不错的养父邱阿生早死。”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就是说,温申秀对此也是知情的。既然温申秀也知道邱林和贾怀仁的关系,那她为什么不直说呢……对了,她提到过,她提到过邱阿生有几盘录像带,她说我们只要找到那几盘录像带就全都明白了。”白杨突然想起温申秀之前的提醒。
“汪队和沈映南已经仔细找过了,邱阿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录像带。而且,今天下午汪队试图去找温申秀了解情况,但跟前几天的情况一样,始终都联系不到温申秀。宾馆那边,温申秀根本就没再回去过,造纸厂大院的人说,昨天下午温申秀喂完那几条野狗后就没再出现过了。汪队认为温申秀和马铁山一样,做贼心虚,所以躲起来了。”
“马铁山也一直没联系到吗?”
“没有,这几天汪队一直都在找他,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线索,汪队坚持认为,马铁山和温申秀的失踪,与邱阿生的死密切相关。”
“是死人了吗?”一个略带干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风平和白杨齐齐望去,暗光之下,庄齐正揉着惺忪睡眼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庄齐确实是累了,一大早从观星岛赶来市区,顶着阵阵阴风在白杨家门口待了一天,刚才一进风平家门就差点倒头就睡,好在及时掐了掐指尖才让自己勉强清醒,可一杯热茶下肚,还是被困意彻底打败,无所顾忌地闭上了眼。
这会儿突然醒了,看着正在讨论案情的白杨和风平,他憋了半天总算插进去一句。
“过来吃饭吧,我给你盛。”风平招呼庄齐。
“不用了,我不饿,你们吃吧。”庄齐揉了揉肚子,只觉得肚子里反酸,有些难受。
“你是不是发烧了?”白杨看着庄齐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不住问。
“应该没有吧……”庄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皱了皱眉。
“好像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庄齐发烧了,白杨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吃饭,直接和庄齐回了家。
家里有常备药箱,白杨找出了退烧药。
“不用,不用吃退烧药,我不吃药,睡一觉就好了。”庄齐紧咬着嘴唇,像个害怕吃药的孩子。
“这么大人了,你还怕吃药啊……”看着躺在床上的庄齐,白杨揶揄道。
“不是,退烧药容易诱发哮喘,加重病情。”庄齐轻咳一声。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熬着啊,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不用,家里有退热贴,我上次买的,放在柜子里了。”庄齐略带尴尬地指了指门口的储物柜。
“行,我去拿。”白杨扯了扯嘴角,心说,这人想得还挺周到。
等拿了退热贴回到房间,庄齐已经睡过去了,白杨看着满头大汗、眉心紧皱的庄齐,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亲切。
第二天一早,白杨是在一股诱人的饭香味中醒来的,从沙发上翻身起来,才一抬头就看到庄齐那一排标志性地白牙和他身上那件灰格子围裙。
“你醒了,昨晚怎么没回房间睡?”庄齐眯着眼睛,冲白杨笑了笑。
“没有,在沙发上睡着了。”白杨抻了抻胳膊。
因为担心庄齐,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现在起来浑身酸疼,结果还碰上庄齐来明知故问,白杨觉得自己有点不值。
“洗洗吃饭吧,我都做好了。”庄齐解开身上的围裙,顺手搭在餐椅背上。
“你退烧了吗,怎么起这么早?”白杨问。
“已经不怎么烧了,没什么大碍。等吃完饭再贴个退热贴,应该就没事了。昨天晚上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麻烦的……对了,昨天你把你的事跟风队说了?”
“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吗?”庄齐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突然紧张起来。
“没什么,他没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猜的。你跟他聊了那么久,应该肯定是聊到这些事了。”
“一开始我也没想说的,可他一直在问,后来我脑袋一迷糊就都说出来了,好像把短信的事也都告诉他了。”
“短信?什么短信?”
“就是那个陌生号码,前天晚上给我发了条短信。”
“说什么了?”
“他告诉我天冷了,让我记得多穿衣服,他还让我下次去他家里,说给我准备了礼物。”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没给他回,他也没再发。”庄齐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可惜。
“那你到底还想不想找他?”白杨毫不避讳地问道。他看得出来,庄齐是在逃避。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庄齐坐到餐椅上,愣愣地看着桌面上的木纹。木纹一圈一圈又一圈,紧紧团抱在一起。
“如果你还想找他,那就和他约出来见一面,有些事,也许只能见了面才会释然。”白杨走上前,拍了拍庄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