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躲什么躲，我这就是去找几条畜、生算账的，昨天老张家的小孙子在油条摊那被野狗扑倒了，得亏是黑头动作快，赶紧把孩子抢出来了，不然……这帮畜、生，我不把它们活劈了，我死了都不瞑目。”

“那你就不能多叫几个人，你这一个人逞英雄，再把自己伤个好歹，不是更吃亏嘛！”周建晖说。

“我没事，真没事，就是被那几个狗爪子挠破点皮，看着吓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杨大夫就是大惊小怪，要我说，咱根本就不用去医院，我自己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你别倔了，这都快到了，还是去看看更保险，那些野狗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谁知道有病没病。”

“都是那个老温婆子引过来的，咱这边的流浪狗本来都已经抓干净了，谁知道这个死老婆子从哪又勾来了这四五条，而且一个比着一个大，哪个都不是好惹的。我听超市的老板说，老温婆子自己喂狗的时候都差点被野狗咬了爪子。”贾怀仁幸灾乐祸地斜了斜嘴角，发狠地地说道，“你看着办，她早晚得死在这些野狗手里。因果报应，这都是定好了的，逃不了她。”

“温申秀？你说这些野狗是温申秀引过来的？”白杨问贾怀仁。

“除了她还有谁，前天有人亲眼看见，就是老瘟神在大院后门那边喂这些野狗，这些野狗也精明，这两天就一直在那边等着，等急了就窜进大院里来捣乱。”

“确定是温申秀吗？”白杨疑惑。之前风平派人去找温申秀，结果发现温申秀几天前离开宾馆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而且电话也始终处于关机状态，警方一直认为温申秀是做贼心虚躲起来了，可没想到她竟然又出现了。

“是老瘟神不假，就她那张牙舞爪的德性，就是化成灰我们也都认得。再说，除了她，这大院里也没有第二个跟野狗合得来的了，更不用说那些野狗就是她引来的。”贾怀仁肯定地说道，“说起来，这么多年，就因为她引来的这些流浪狗，受伤的少说也得有百八十人了吧，她也是够缺德的了。”

“那之前就没有人管管她吗？”白杨问。

“管，谁来管？跟那老婆子有关系的人就一个老邱，可老邱连老婆子偷人他都管不了，更别说是养狗了。那老邱就是个草包，早就被老温婆子吃得死死的了。”

“也不至于没完没了地忍让吧，怎么也得有个底线！”白杨疑惑。就算那温申秀再怎么泼辣、厉害，可是妻子出轨这种事，事关丈夫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邱阿生怎么能就这么忍了呢？白杨觉得，这里面定然另有内情。

“底线？这整个造纸厂大院里，能有几个有底线的人，都是凑合活着罢了，哪有那么多讲究。”贾怀仁额头紧蹙，眉毛纠结到了一起。

很快，三个人到了医院，急诊科的大夫给贾怀仁清理了伤口并做了详细检查，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较多，还得好好注意，加之是被野狗所伤，医生建议及时注射狂犬疫苗。

“我这之前才打过狂犬疫苗，这也就才半个多月的时间，还得再打么，不用了吧？”贾怀仁问。

“按理说注射狂犬疫苗后，抗体会在体内持续半年时间，但你最好还是再去问一下防疫站，看怎么处理比较合适。”医生回答。

“那我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贾怀仁又问。

“你先别着急出院，今天正好来了，先去挂个点滴再走。”

“还要挂点滴啊，没有口服的么，我着急回家。”

“小瓶的点滴，很快，最多也就是半个小时。口服的药我一会儿开给你，药盒上都贴着提示，你按照提示的药量按时服用。”

“挂了点滴还要开口服的？都开什么药，少开点就行，我家里有药，别浪费了。”

“你放心，肯定不给你乱开药，就开两盒口服的消炎药，一个周的药量，好了就不用吃了。再就是，你这个眼睑处的麦粒肿，现在里面化脓比较严重，我建议你除了外用药涂抹之外，也吃点药控制一下。”

“那……那就随便开点便宜的就行。”贾怀仁紧忙嘱咐道，“我这是老毛病了，隔个一年半年的就犯一回，有时候自己就好了。”

“我明白，放心，这药不贵，就给你开一盒，吃完应该就好了。”

“哪有不贵的药啊……”贾怀仁憨声笑了笑。

“是什么药啊？”他问医生。

“异烟肼，二十几块钱，你以前应该吃过吧……”

“异烟肼？”贾怀仁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杨，“这药，这药不是专门药狗的吗？”

“你这老师傅，这是给人吃的药，怎么是专门药狗的呢！异烟肼是治疗肺结核和麦粒肿的常用药，可不是专门拿来药狗的。”医生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一定记住，每天都得准时过来换药，你这手背上的伤不太容易好，得特别注意。还有你手腕的这一道，这地方伤口深，得千万小心，别感染了。”医生又叮嘱道。

“这个没事儿，这不是狗挠的，这是被铁钩子扎了一下，这都是之前伤的，眼看就好了。我们那边离医院远，我这来回不方便，我就自己抹点药就行。再说，我们那有个诊所，那大夫也还行。”

“你这老师傅……那行吧，我给你开上点外用的药，你就就近找个诊所换上就行。”医生最终妥协。

“你爸这脾气，可是够倔的。”医生回过身来冲周建晖小声说道。

周建晖尴尬地笑了笑，没应声。

“我哪有这么个好儿子呀，孤家寡人，死了都没人惦记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贾怀仁长叹一声。

取了药，又去留观室挂了点滴，等三人从医院里出来已经下午一点钟了。白杨准备送贾怀仁和周建晖回造纸厂大院，可贾怀仁说什么也不上车，说是怕弄脏了车子的座位，愣要自己打车回去。

“我这就是顺路的事，你就上来吧。”白杨劝道。

“别了，别了……来的时候你就说顺路，这回去又说顺路，你真当我不知道刑警队在哪儿嘛，你先走吧，别耽误了工作。”贾怀仁连连摆手。

“上班时间是一点半，现在还有半个小时，你就快上来吧，别客气了。”

“就是，白警官都在这等了一中午了，你就听他的吧。这客气来客气去的，更浪费时间！”周建晖上前帮腔。

贾怀仁想了想，最终还是听了白杨的意见。

中午路上没什么车，从医院回造纸厂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车子停到贾怀仁家楼前的时候刚好一点一刻。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刚才给你们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害得我好一通担心。”车子才停下，杨大夫从单元门里迎了出来，打开了后排座的车门。

“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周建晖问。

“给你们打电话也没人接，可不就得在这等着嘛，我又不知道你们去了哪个医院！”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皮外伤，你看你紧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了呢！”贾怀仁撇撇嘴，“也就是你们这些当大夫的，最好小题大做，让我说，随便吃点消炎药就好了，以前又不是没被狗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