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所有的犯罪行动都是邱林一个人完成的吗?
白杨百思不解。
他捧着茶杯,正视着周建晖。“对了,邱林这几天还一直都在这吗?”他问周建晖。
“对,一直都住在这,跟小天一个房间,在北卧。”周建晖抬手往北卧室指了指。
白杨顺着周建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北卧西墙上的蝴蝶标本引起了白杨的注意,白杨记得,那是庄齐送给周小天的。
看样子周小天十分喜欢那个蝴蝶标本,还特意在标本包装盒的四周用胶带多缠了一圈,以防空气进入,标本变质。
“小天很喜欢蝴蝶呀,把标本保存得这么仔细。”白杨感慨道。
“是,我也没想到,他这一个男孩子竟然对蝴蝶标本感兴趣,而且懂得还不少,也不知道这是跟谁学的,估计是去找贾师傅的次数太多,被贾师傅给影响了。”
“他总去找贾师傅玩儿吗?”白杨突然想到贾怀仁家那双放在床底的男孩运动鞋。
“反正一有空了就去,隔三差五地就想去看蝴蝶,贾师傅也是好性子的,就由着他折腾,有时候正事都顾不上,就光忙着陪他看蝴蝶了,贾师傅也是惯他。”周建晖说着,由衷地笑了笑。
“看得出来,贾师傅很喜欢小天。”白杨附和。
“确实是,贾师傅待小天就像亲孙子似的。大院里的人都知道,贾师傅喜欢孩子,可就是可惜,这辈子也没成家,没有个孩子。”
“没成家?”白杨纳闷,他记得上次去贾怀仁家的时候,贾怀仁明明说过,自己成过家,而且是有个孩子的,只是后来家散了,他跟孩子分开多年,很久没联系了。难得是贾怀仁在说谎?
“贾师傅是一直没成家吗?”见周建晖没应声,白杨又问。
“是吧,反正贾师傅到造纸厂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一个人,一开始那几年,工会上还总给他介绍对象呢,可贾师傅一直都不怎么配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是不是他之前成过家,所以才不想再婚了?”
“应该不会吧,这么多年他始终就是自己一个人,也没看见有什么别的人来看他。他自己也总说,无牵无挂的,什么时候嘎嘣一下死了都不心疼。”周建晖说着,叹了口气。
“邱林跟贾师傅的关系也很好吧,我看他也总去贾师傅那边。”白杨又问。
“除了老瘟神,邱林跟大院里的人关系都不错,跟贾师傅的关系也亲近。他知道贾师傅喜欢吃卤味,所以之前去省城出差,还特意买了一整行李箱的卤味和高粱酒回来,给贾师傅送去了一大半。”
“行李箱?我记得邱林周五那天回来的时候,就只背了一个背包吧!”白杨盯着周建晖的眼睛试探道。
“哦,是,行李箱不是周五那天带回来的。”周建晖不假思索,即刻答道。
“那是什么时候,行李箱是什么时候带回来的?”白杨追问。
“是,是之前……之前周三的时候。”
“周三?邱林不是一直在省城参加培训,直到周五那天才回来的嘛,之前我给他做笔录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周建晖双眉紧蹙,面带忧色,“这也是怕你们误会,毕竟是死了人,都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被怀疑。而且,周三那天,邱林是偷偷回来的,也没告诉任何人,也没想让邱阿生和老瘟神知道。除了我,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也有他的难处。”
“难处?什么难处,方便告诉我吗?”白杨问。
周建晖迟疑片刻,隔了足足三分钟才点点头。
“那天是祭日。”他告诉白杨。
“祭日?是谁的祭日?”
“不是某一个人的祭日,是邱林祭拜他未曾谋面的那些亲人的祭日。十二月二日,那是邱林从省城福利院被邱阿生和老瘟神收养的日子,也是邱林自己设定的,祭奠那些未曾谋面的亲人的日子。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了,所以……也不管活着的,死了的,都一并祭奠了吧!”周建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件事从邱林十二岁那年起就在做了,每年的十二月二日,他都会去海边祭拜。因为担心邱阿生和老瘟神会因为这件事对他看法,所以就一直瞒着家里也瞒着旁人,只能是晚上趁着人少的时候,去海边偷偷祭拜一下,我也是有一年无意间发现的。从那以后,每次他祭拜的时候,我基本上都会去帮他。”
“所以,周三那天,邱林从省城回来,就是为了祭拜亲人?”
“对,当天祭拜完就回去了,第二天还得参加培训。”
“祭拜完是几点,他是几点回去的?”白杨又问。
“好像是九点半左右,赶的是最后一班去省城长途车,他打电话告诉我的。”
“打电话?你当天没有跟他在一起吗?”
“没有,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小天都要睡了,我在家里陪孩子。”
“是一直都在家里吗?”
“对,一直都在家,没再出去过。”
“那当天晚上楼上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异常,跟平常的时候一样,反正从我回家以后,楼上一直都很安静……哦,对了,我刚到家的时候,小天说楼上有过一声怪响,他还跑上去看过了,也没看到什么。”
“跑上去,这么说,周小天是进过邱阿生的家里?”白杨抓住机会紧着问道。
“邱阿生家里……”周建晖倒抽一口气,“进没进去邱阿生家,小天没仔细说,就只是说了上去看过,但碰到了老瘟神又很快回来了。”
“他平常穿多大的鞋?”
“啊?”周建晖一顿,正要开口回答,门外传来一阵擂鼓般的敲门声。
“建晖,在不在家?在不在,建晖?”门外人急切地叫喊着。
周建晖随即起身去打开了防盗门。
“杨大夫,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着一身是血的杨大夫,周建晖瞬间沉下脸来。
“不是,不是我,是贾师傅……”
“贾师傅?贾师傅怎么了?”
“贾师傅被几条野狗咬伤了,就在大院门口,你赶紧,赶紧把他送医院去,我怕他失血过多。”杨大夫喘着粗气。
“那……”周建晖回身看了一眼白杨。
“我跟你一起去。”白杨当即站起身来。
贾怀仁浑身是血,一半是人血,一半是狗血。
在闭塞的车子里,狗血的腥臭味愈发浓重,他让白杨打开窗子,说是自己喘不过气来。
“再忍一下,很快就到了。”白杨安抚贾怀仁。
“快会儿窗吧,别把你这车给熏臭了,这狗血的臭味,可不好散。”贾怀仁强撑着直起身子。
“你就别操心了,安心躺着吧,马上就到医院了,先到医院再说。”周建晖拍了拍贾怀仁的肩膀劝道。
“哎呀,杨大夫这就是小题大做,我真是没什么事,就是身上看着吓人,实际上没受什么伤,就是点皮外伤,自己抹抹药就好了。这身上血都是那几条野狗的,不是我的。”
“那也得去好好检查检查,衣服都撕破了,万一伤着要紧的地方,那可麻烦了。你也是,看着狗多,怎么就不躲呢,你一个人哪能对付得过来那么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