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喜欢蝴蝶么，我看你总戴着那条蝴蝶吊坠的项链。”

“你说这个？”邱林把项链从衣服里抽出来，将蝴蝶吊坠捧在手心里。

银色的蝴蝶吊坠，在蝴蝶翅膀的位置镶嵌了几粒蓝色的水晶，像极了一只被点缀了蓝色斑点的蝴蝶，栩栩如生。

“就是这个，在省城培训的时候我见过一次，很漂亮，也很特别，我见你一直都戴着它。是特别的人送的吗？”陈诺问。

“是，他是一个对我而言很特别的人。”邱林说着，眼色转瞬黯然。

就在这时，北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小天背着书包走了出来。

“小林哥，我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吧！”

他阴沉着脸说道。

从造纸厂大院到周小天的学校，总共也就两站地的距离，一行三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早读的铃声。周小天忙眼睛一瞪，忙不迭地跑进校门，一边跑还一边冲邱林摆了摆手。

“好好上课，放学我来接你！”邱林冲周小天喊了一嗓子。

周小天一边跑着一边点头，差点撞到值班老师的怀里去。

陈诺见状，在一旁乐得笑出声来。

“好怀念啊，好像我小时候上学也是这样子的。”

“你也是踩着铃声往教室里跑吗？”邱林打趣道。

“那倒没有，我一般都会提前到学校，我爸当时工作很忙的，每天一大早就要去厂里上班，顺便把我带到学校，所以我也就一早就来学校了，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校的，从来都没有迟到过。你呢？”

“我？也差不多吧，我也喜欢早点到学校，有时候学校大门还没打开我就来了，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到学校的时候天都还没亮，整条街上都没什么人。”

“怎么那么早？”

“我不喜欢待在家里。”邱林冷着脸回答。他回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候他每天都巴不得地往外跑，就算是不上学的时候也不喜欢待在家里，有时候一大早就跑出去，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去，家门反锁了他就坐在门口等着，很多时候一等就是一夜。后来有一次被周建晖的父亲撞见，老人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回了自己家里，让邱林跟当时正读初中的周建晖住一个房间，从那以后，邱林隔三差五地就跑去周建晖家借宿，他和周建晖也是从那时候慢慢亲近起来的。

“他们……对你不好吗？”看着冷着脸的邱林，陈诺小声问了句。

邱林看了一眼陈诺，没有立刻回答。

“我们去前面坐车吧，这边有七路车，正好到制药厂门口。”过了一会儿，他对陈诺说。

两个人来到公交站，早高峰时间等车的人很多，两个手握小红旗的大爷正吹着哨子维持秩序，引导大家排成两排。因为过来的晚，邱林和陈诺排在两排队伍的最后，但很快，两人身后又排上了四五个赶着等车的人。

陈诺身后站了一个戴着细框眼镜、脸颊干瘪的瘦子，瘦子从站到陈诺身后开始，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前挤，身子时不时地蹭向陈诺后背。

“你干什么，能不能别靠过来了。”陈诺忍无可忍，对着身后的瘦子喊了一声。

“你说什么呢，谁靠过来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靠过来的。这不是因为人多嘛，我也是被后面的人挤过来的。早高峰就是这样，人多我也没办法。”被陈诺提醒后，瘦子理直气壮地嚷嚷道。

“你后面还有那么大一块空位呢，你明明可以靠后站，你就是故意的。”

“这地方是你家的，我爱往哪站就往哪站，凭什么要靠后。”瘦子歪着脑袋，斜眼看着陈诺，一边说着还一边继续往前蹭。

邱林在一旁看着，终于忍无可忍，攥紧了拳头冲着瘦子的身下狠狠砸了过去。

瘦子见状急忙抽身往后躲。

“你干什么，想打架吗？”瘦子叫嚣道。

“再往前半步，让你后悔一辈子。”邱林恶狠狠地瞪着瘦子，额角青筋暴起，双眸血红。

瘦子怔了怔，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没敢再出声。

邱林直接和陈诺换了位置，背对着等车的方向站着，一直盯着瘦子。

“你……你看我干什么？”瘦子有些心虚。

“不干什么，为了记住你这张脸。”

“你……你变态啊！”瘦子轻声斥骂。

“对！”邱林淡淡地应道。

瘦子咽了咽口水，没再敢应声。

没过多久，公交车过来了，等车的人呼呼啦啦地往前挤，唯独瘦子极力克制，直到上车都没再敢靠近邱林半步，因为他发现，自始至终，邱林一直都在盯着他。

“算了，别理他了，我们去后面坐。”陈诺拉着邱林钻到车厢最后排。

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陈诺看着邱林，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你笑什么？”邱林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挺可怕的。”

“可怕到让你想笑？”

“不是，是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我被人欺负，邻居家的男孩也是这样把对方吓跑的，我当时就下定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陈诺说着，眼睛一直盯着邱林。

“然后呢，那个男孩现在在哪？”邱林问。

陈诺摇摇头，“十几年了，早就失去联系了。”

“是船厂大院的人吗？”

“是，但后来他离开了，没住在船厂大院了。”

“那应该就很难遇到了。”邱林说。

“不会，虽然现在不知道他在哪，但我觉得应该很快就能联系到了。”陈诺努着嘴点点头。

“然后你就准备嫁给他吗？”邱林半开玩笑地问。

“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你不是说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嘛……”

“嗯，已经快二十年了。”

“快二十年了，那就已经是陌生人了。”邱林冷着脸回答。

几分钟后，车子到达制药厂站。

邱林走在前头率先下了车，陈诺跟在他身后，眉头紧锁着。

是自己冒失了吗？

也对，他家里才出了那样的事，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去想这些呢！

还是说，就像他说的，已经过了快二十年，再见也就是陌生人了……

陈诺开始反思。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邱林的声音突然从身前传来，陈诺一不留神，正好撞进对方的怀里。

“没什么，我刚才……刚才走神了。”陈诺很快站定，整理了整理头发。

“我刚才说的，你也别太在意，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的想法不一定对的。”邱林低声说道。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毕竟那么久没见了，就算再见到了，也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但也可以从陌生人开始，慢慢变得熟悉不是吗？”

“对，时间久了，总会慢慢熟悉过来的。”邱林附和着，很快侧过脸去。

三米开外，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冲他挥了挥手。

上午十点，技术科对造纸厂仓库机油样本的检验结果出来了，跟白杨之前料想的一样，仓库提取到的机油样本，其成分跟邱阿生家北卧室门上的指印残留成分完全一致，可以认定，北卧室门上消失的那枚黑指印，是有人在造纸厂仓库沾污了手指后在北卧室的门上留下的。而根据之前风平对黑指印高度的分析，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原本留在北卧室门上的那枚黑指印是属于周小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