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味道很好。”白杨回答。
“我就说嘛，我熬的汤，还没有人说不好的。一会儿我给你打包一碗，你带回去，明天早上煮面用。”张小乙得意地甩甩头发，嘴角咧到了耳根。
“不用了，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今晚上把鱼汤放进冰箱里保鲜，明天一早上灶煮开，等开锅两分钟后，直接把面放进去就行了，一点都不麻烦，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哦。”白杨尴尬地笑了笑，有点不太适应张小乙的热情。
“不用那么麻烦，明天早上你煮完面，直接叫白杨下来吃就是了，就不用他下厨了。”风平看着张小乙。
“我……你让我一大早起来给你们煮面？还是算了吧，等我煮好面，那估计就得中午了，如果你们中午想吃面，那是没有问题的。”
“你是怕起不来么，没关系，我叫你。”
“老大，你可饶了我吧，再说了，我今天晚上不住家里，我还有事呢！”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你要去哪？”风平突然沉下脸来。
“你想哪去了，我就是准备回家通宵看球，在家里看，不是影响你们休息嘛。到时候，你又该轰我了。”张小乙瘪瘪嘴。
“那明天你几点过来，不能让风航一个人在家吧！”
“明天？明天你不休息么，上去你陪风航，我下午过来。”
“不行，明天一早我要去趟局里，你得赶在七点前过来。”
“好，遵命！”张小乙认命地点点头。
“对了，还有件事，你得去处理一下。”
“什么事？是让我去查案吗？”张小乙立刻坐直了身子，认真问道。
“去帮我打听个人。”
“谁？”
“马铁山。”
“哪的人？”
“造纸厂。”
造纸厂大院，冬日的阳光漫洒在火柴盒盖子般的平开窗前，窗台上暴裂的墙皮打着卷地蜷缩到窗棂一边。在那根漆了无数遍的窗棂下方，一把带血的斧头靠在墙边。
已经在家里躺了两天了，贾怀仁浑身酸疼。之前跟马铁山那帮人动了手，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就是翻个身都像是要命一样。偏偏眼睑的脓肿又再次复发，眼睛像是鼓了个水泡，连眨一下眼都是钻心的疼，一连几天，他都只能眯着眼看东西。
他强撑着坐起身来，扶着床头缓了好一会儿，这才下了床。简单地洗漱过后，他披上泛白的外套出了门。
一个人过日子，贾怀仁家里几乎从不开火，早中晚三顿饭都是在外面的小吃摊解决，有的时候杂事较多，为了省事，他索性就三顿变两顿，只吃早晚两餐。就像今天这样，因着中午得去旧仓库给厂里来量地的开门，基本上很难再抽出时间来吃午饭，所以他决定早上多吃点充饥的，免得中午挨饿。
造纸厂附近的早点摊子不多，蓝布头的油条是他最常去的，但今天他不打算买油条，因为那东西不顶饿，是很难挨过中午的。他打算买炸糕，没有馅儿的那种，那东西不好消化，吃了能顶一天。
“贾师傅，起得这么早！”油条摊前排队的邻居见了贾怀仁，冲他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贾怀仁礼貌地冲对方点点头。
“稀奇啊，贾师傅怎么没带斧子，今天不去抓狗啊？”一旁的女人捏着嗓子问了句，言语间尽是嘲讽。
贾怀仁没有理会女人，只是眯着眼，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
“老瘟神都没影儿了，流浪狗也就不上咱大院里来了。说实在的，只要她走了，那些流浪狗就能少一大半。”队伍里不知是谁回了一句。
“那就赶紧盼着她早点死吧，等她死了，咱大院里也就干净了。”上了年纪的女人恶狠狠地说了句。
“贾师傅，你说是吧，等老瘟神死了，咱这大院里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那人说完，看了一眼贾怀仁。
贾怀仁没应声，只是冲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贾师傅，到你了。”眼看排到了油条摊前，先前跟贾怀仁打招呼的年轻人提醒贾怀仁。
“五个炸糕，一碗白粥。”贾怀仁凑到油条摊前，对黑头说。
黑头拿过食品袋，夹了五个炸糕塞进袋子里，又用宽口瓷碗盛了满满一碗粥放到餐盘上递给贾怀仁。
“炸糕凉了就不能吃了，再吃记得得先热透了，上火最好少吃油炸的。”看贾怀仁放下钱，他又往食品袋里塞了两块米糕。
“好，知道了。”贾怀仁接过餐盘，回身找了个靠墙边的矮桌坐下。
可没等吃两口，有人坐到了贾怀仁对面。
“大叔，早上好，你也来买早点啊。”周小天冲贾怀仁爽然一笑。
“小天，你怎么来了，就你自己一个人吗？”贾怀仁拿了个炸糕塞给周小天。
“我跟我爸一起来的，他在排队。”周小天接过炸糕咬了一口。
贾怀仁回身往油条摊子前看了一眼，果然，周建晖正排在油条摊子前，手里还拎了一个塑料保温桶。
“大叔，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注意到贾怀仁眼睑的脓肿，周小天担心地问道。
“没事，上火，过几天就好了。你小林哥呢，他怎么没来？”贾怀仁问周小天。
“他在家里呢，我爸不让他出门，让他在家里躺着休息。”
“他还没好么，还不能下床？”
“没有，他能下床了，都能自己走了，可我爸说不好全了容易落下病根，所以不让他下床。”周小天说着，抹了一把嘴角的油花，又塞了口炸糕。
贾怀仁见状，忙从桌子上扯了张餐巾纸递给他。
“慢点吃，别噎着。”贾怀仁叮嘱周小天。
“没事，不会噎着的，我嗓子眼儿大，小叔叔说我塞个馒头都能咽下去。”
“别听王春生胡说八道，他那是逗你玩儿呢，真要噎住了那可就出大事了。”
“我知道，小林哥跟我说过，要细嚼慢咽。”周小天傻笑。
“对，听你小林哥的，他不说瞎话，不会害你。”
“可他也说谎啊。”
“他说什么慌了？”贾怀仁问。
周小天愣了愣，一口咽下嘴里的炸糕，眨么眨么眼，鬼精鬼精地看着贾怀仁。
“我也忘了，反正他说的也不全是实话。”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听到了嘛。有时候，不说实话是为了骗走坏人保护自己，这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可小林哥……骗的是……丨警丨察。”周小天压低了声音，怯怯地说道，“他对丨警丨察……说谎了。”
“说什么了？”贾怀仁紧张地问道。
“他说他上周一直在外地出差，是周五才回来的，可其实周四的时候，他也回来过，我见过他。”
“你看见他了？”
“对啊，就在放学的时候，我看到他了，就在樟树林里，他还冲我笑呢！”
“你看错了，那天下雨，林子里坑坑洼洼的，就算他回来了，怎么可能跑去林子里呢。你看到的，是捕狗队的那些人，那天他们在樟树林里抓狗，我也在那呢，没看见小林。”贾怀仁眯着眼，勉强笑了笑。
“不对啊，我明明看见了，而且我认识小林哥穿的那件风衣，那是他去制药厂上班的第一年，我爸买给他的，可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