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警校集训的时候学过一些基本常识。”白杨解释。

两人上楼，才到风平家门口的时候，防盗门豁然大开，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孩跑了出来，男孩看着也就五六岁的模样，但五官精致立体，眉眼间英气逼人。

“爸爸！”

男孩张开手臂，抱住风平。

“爸爸，你受伤了。”

很快，男孩注意到了风平腿弯处的伤口。

“没事，很快就会好的。风航，叫人，这是白杨哥哥。”风平拍拍儿子的脑袋。

“白哥哥好，我是风航。”男孩忽闪着眼睛，认真地看着白杨。

“你好，我是白杨。”白杨蹲下身子，和风航握了握手。

“谁受伤了？怎么又受伤了？是不是被那个丁……”一头黄发的清秀男人从客厅呼喊着走出来，白杨一眼便认出，这人是张小乙。

张小乙没想到风平是跟白杨一起回来的，一个“丁”字说出口，后面那个“烈”字被他生生咽了回去，突兀地喘了口气。

“是被钉子扎伤的吗？”他问风平。

“不是，抓赌的时候被划伤的。”风平瞪了一眼张小乙，“大晚上的，你怎么把风航带过来了，老头呢？”

“老头和老太太报了个什么老年团，去吃斋了，说是得去个两三天，这几天都是我带着风航。”

“去两三天，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最晚周二。”

“风航周一不是还得去幼儿园吗？”

“上幼儿园又不是上学，请一天假也没什么事。不然我就回岛上待两天，我送他去。进来说吧，我正熬汤呢，正好喝一碗。”

“大半夜的熬什么汤，都这个时间了，风航早该睡觉了。”

“不是我不让他睡，是他非要等着亲爹回来才能睡。而且这小子今天下午在我店里睡了一下午，一直到六点半才睡醒，这会儿正精神着呢！”张小乙说着，又转过头来冲白杨笑了笑，“你就是白警官吧，之前听老大说起过你，初次见面，我是张小乙。”

“你好，我是白杨。”白杨淡淡应声。听到张小乙称呼风平“老大”，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行了，别都挤在门口了，都先进屋吧。”风平冲张小乙使了个眼色。

张小乙会意，急忙把门口让开。

几个人进到客厅，风平回房间换了衣服，又找来药箱准备给自己上药，风航在一旁看着，眉心拧成了麻花。

“疼吗？”他问风平。

“这还没上药呢，不疼！”风平搂住儿子的肩膀，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是又遇到坏人了吗？”

“对，遇到了几个坏人。”

“可爸爸上次不是跟我保证过不会受伤的吗？”风航说着，眼圈微微泛红。

“这一次是意外，爸爸低估了对方的实力。”风平说完，不自觉地想到了冒充麻将馆管事的卫砷，微微皱了皱眉。卫砷的身手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对自己招式的预判还是其快如闪电的出招速度，这都绝非一般的保镖所能企及。风平断定，这样的身手并非是通过训练练就的技术，而是在无数次地实战搏击中形成的肌肉记忆。

而且，风平还发现，在卫砷与白杨交手的过程中，卫砷出招并未使出全力，而是留有余地的，虽然依旧招招狠辣，但每个招式之间也都给白杨留出了闪避的时间和回旋的余地，看上去他似乎并不想伤到白杨，卫砷这样的举动让风平十分想不通，他不明白卫砷为何会对白杨手下留情。

风平愈发觉得此人不简单。

“爸爸……”见风平愣神，风航摇了摇他的胳膊。

“是伤口又疼了吗？”他仰着脑袋问风平。

“没事，不疼了。”风平说着，伸手去开药箱。

“我来吧，你自己弄不方便。”白杨接过药箱。

风平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白杨弯下身子，熟练地从药箱里取出碘伏和红霉素药膏，又拿了纱布和剪刀。

伤口不深，但伤在腿弯位置，距离肌腱位置很近，若是再偏离两公分，后果不堪设想。白杨先用碘伏给伤口消毒，而后用棉签沾了红霉素药膏在伤口处涂了厚厚一层，最后用纱布环绕腿弯松散地缠了两圈。

“这样就可以吗？”看着白杨剪断纱布，一旁的风航小声问道。

“可以了，这就包扎好了。”白杨点点头。

“伤口得多长时间才能好，很快就能好了吗？”

“嗯，很快就会好的。”白杨冲风航笑了笑。

“那不用去医院打针吗？”风航又问。

“不用，这是小伤，没必要去医院，别担心了。”没等白杨应声，风平抢先回答，顺便抬起手轻轻弹了弹风航的鼻子。

“对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把茶几上的尸检报告带回去看，法医组那边下午才送过来的，刚才我就想拿给你的，一时忘记了。”风平侧过身子，又对白杨说道。

“尸检报告？黄组长不是说邱阿生的详细尸检报告最快也得周二才能拿到吗？”白杨疑惑，因为涉及到更多的分类检验，所以死者的详细尸检报告通常要等三至五天才能有结果。

“不是邱阿生的，这是那条黑狗的。法医组联合了相关专业人士对黑狗进行了尸检并做了死因分析。他们认为，那条黑狗的致死原因并非是头上的伤口失血，而是被毒死的，具体的毒药成分已基本确定，是用于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异烟肼片。”

“治疗肺结核的药？”

“对，异烟肼片作为治疗结核病的特效药，早在1952年便被投入市场，因其治疗效果好，而且价格低廉，被广泛用于结核病的治疗，几乎是每一个结核病人都必须服用的药物。”

“既然是治疗肺结核药，那怎么会被用来毒狗呢？而且，治疗肺结核的专用药物，应该属于处方药才对，应该不是随便就可以买的到的。”白杨疑惑。

“你说的对，异烟肼片的确属于处方药，但普通人想要买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因为有研究发现异烟肼片对狗具极强的致死效果，所以很多被流浪狗和恶犬攻击的反犬人士便用伪造病历的办法通过网络途径来购买异烟肼片，用来对付恶犬。前两年，因为网上药店的管理松散，异烟肼片的获取相对简单，所以在很多派出所都出现过过用异烟肼片毒死犬只的案例。但最近几年，网上药店的药品出售也被严格管控，已经很少出现类似的案件了……所以，根据这个情况来看，我们或许可以从异烟肼片的来源入手来锁定毒杀黑狗的嫌疑人。”

“或者还有另外一个思路，凶手既然懂得用异烟肼片来毒杀黑狗，这就说明他对这方面的是有所了解的，而且他极度痛恨流浪狗。”白杨分析道。

饭厅里，张小乙将熬好的汤端上了饭桌，又拿了四个碗出来，一一盛满，而后招呼几人喝汤。

不得不说，张小乙的手艺确实不错，鱼汤被熬成了牛奶般的白色，入口醇厚，没有半点腥气，白杨喝了两口，不自觉地便想起了最会熬鱼的老白。以前天冷的时候，老白也是经常熬鱼汤的，白色的砂锅一熬两碗，父子俩一人一碗，说不出的满足。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见白杨失神，张小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