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小伙子年纪不大,还挺懂行啊,刚才还真小看你了。”管事拍了拍章乾的肩膀,“你刚才说,你是马铁山介绍过来的,你跟他什么关系?”管事问。
“都是住在一个大院里,以前他在造纸厂开车的时候,我们俩还在一个班组里待过,我这开车都是跟他学的。”
“哦,也是造纸厂的啊,难怪,我说怎么看着你有点面熟啊……你现在还在造纸厂开车吗?”
“早就想辞了,家里老爷子不让,非说这就是铁饭碗,愣是让我在那干靠着,其实现在造纸厂也没什么活干,一个月也发不下来几分钱,还不够我一星期输的呢!”
“你看你,到了咱这地方,可不能说那个字,晦气!”管事笑了笑,拉着章乾去一旁的旧沙发坐下。这沙发不知道是哪个废品站捡回来的,把手上沾了一层的油泥,中间的座位还破了个懂,破破烂烂的,一坐上去吱吱作响。
“兄弟,我跟你说,老一辈的人那都是太保守,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这个念头,你要想赚钱就不能守着那点死工资过活。”管事拦住章乾的肩膀,继续说道,“要想有产量,得先有胆量,要想来钱,你就得整大的,你说是不是?”
“这话对,我就一直眼馋马铁山,都是造纸厂出来的孩子,他怎么就能混得有滋有味儿的,我他、妈怎么就不行呢!再说了,都是开车的出身,他不也早就辞职了嘛,什么狗屁的铁饭碗,我看要继续在这破厂子待下去,连饭都吃不上了。”章乾扯了扯领口,故意做出一副不羁的样子。
“你也不用羡慕他,那小子是怎么回事,我比你清楚。你以为他真是不想在厂子里待了,所以才跑出来混街面的嘛,不是那么回事,那小子是出了事,这辈子都开不了车了。”管事冷笑一声,“说到底,那也是个怂包,出了点事故就吓得完蛋了。”
“你是说车祸那事儿吧,那事儿我知道,不就是马铁山他爹开车撞死了人嘛,就因为这事,马师傅还进去蹲了一年才出来的。后来因为这事,马铁山也不怎么开车了。”章乾大概猜到了管事要说的事,应该就是十几年前,马铁山和他爹老马开车去给机械车间送配件,但因为当时正是夜里,偏又赶上下雨视线不好,所以老马在冲过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工,致使女工当场死亡。因为这事,老马被判一年有期徒刑,而马铁山也在老马入狱后不久就调离了司机岗,换去了装卸车间。而后没干几年,大概是嫌赚钱少,也就辞职了。
管事听了章乾的话,摇了摇头,“那场车祸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老马好歹也是开了几年车的老司机了,你觉得他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嘛!再者说,过红绿灯路口,车速能有多快,怎么就一下把人给撞死了呢!”
“不是说当时厂里催得紧嘛,说是设备抢修,跟催命似的。”
“得了吧,那都是借口。我可是听马铁山亲口说的,当时那女的还没死呢,可就怕半死不活地纠缠不清,所以就……那个王八蛋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
“你的意思,老马撞了人,看着对方没死,又故意给碾死了?”章乾后背绷直,心下一紧。
“你就说对了一半,是把人给碾死了,不过碾人的可不是老马,是马铁山!酒后吐真言,这是前两天他喝醉了亲口说的,车祸当天开车的不是老马,是他自己,把人碾死也是他的主意。”管事说着,用力拍了拍章乾的后背,“所以啊,兄弟,离着马铁山远点,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小心让他把你活吞了。”
“你说的是真的?”章乾认真地问道。
管事兀地一笑,“都十几年过去了,管他是真是假呢,反正,以后要是手痒了就直接联系我,不用经过马铁山,找机会,哥们儿我带你玩两把大的。”管事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章乾。
章乾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黑色名片上就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他这才知道这管事的名字叫卫砷。
“行了,先不跟你聊了,里面还有事没完,我过去看看。”管事冲章乾点点头。
“好,你先忙。”
眼看着管事推开西墙上的木板,章乾这才意识到,在西墙后边还有一间。
“那里边也能玩儿吗?都是玩儿什么呀?”章乾问一旁穿保安服的男人。
“那是给猪头准备的,你想进去?”
“算了,算了,我还是在这边待会儿吧!”章乾摆摆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别坏了规矩,这里不让用手机。”男人提醒章乾。
章乾讪讪地笑了笑,又将手机塞回口袋里,还没等抽出手来,手机震动了。
章乾猜测是风平来的电话,摸索着点了接通。
“接电话也不行,你最好把手机关了。”男人凑到章乾近前,“兄弟,别让我们为难。”
“明白,我知道规矩。”章乾离开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摊开手掌向男人示意。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男人身上的保安服,竟然跟山前二小区的保安穿的衣服一模一样,他瞬间猜出了男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小区的保安。
“这里晚上能玩儿到几点啊,能过夜吗,我看这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的,想起来出门就头疼。”章乾伸了个懒腰,故意提高了音量。
“里头有行军床,你要是不嫌挤巴,可以去里面睡。”
“那里面不是还有人嘛,我哪能好意思啊,你们几个也都在这过夜吗?”
“兄弟,你话太多了,到底是来玩儿的,还是来打听事儿的。”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保安走到沙发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章乾。那人右侧脸颊有道刀疤,看着比刚才那位凶煞不少。
“什么意思啊,你这是仗着人多要动手啊,怎么着,三个还是五个,打算以多欺少啊!”章乾扯着嗓门喊道。
“就算三打一你也不是个儿,识相的,别那么多废话。”刀疤保安低喝。
“行行行,不问了,不问了行么,别那么激动,没什么好紧张的。”章乾从沙发上起身。
就在这个时候,西墙上的那块木板再次被推开,那个叫卫砷管事从里面走了出来。章乾趁卫砷出来的空档往另一间储藏室里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被堵在墙角行军床上的温申秀。
而这个时候,温申秀也看到了章乾,突然扯着脖子喊了起来。
“章警官,快救我……”
章乾想给温申秀翻个白眼,可没等眼皮翻起来,自己的脸上就挨了一拳。穿保安服的男人像是有点搏击的底子,这一拳打得章乾两眼放光。
章乾愣了愣,好容易站定,另一名保安又抡起一根拖把杆冲章乾的后背招呼过来。
“嘭——”
就在章乾盘算着自己怎么才能以少胜多的时候,储藏室的大门被暴力踹开,风平和白杨冲了进来。
“丨警丨察,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白杨怒喝一声。
现场一片混乱,几个听话的赌徒立刻躲到了麻将桌下面,而管事和那两个保安见势不好,立刻冲进了门板后的另一间储藏室内。
“他们要跑。”章乾高声提醒风平和白杨,他知道,这三人是准备从另一间储藏室的门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