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陷害俊青？”看着女人发自内心的欢欣，白杨忍不住打断。

“宋家的一切本就是属于我的，可如果他还在，那宋士孝和康谣死后，我什么都得不到。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他，可他已经被康谣困在了疗养院，就算不被陷害又能怎样？而且如果我杀了宋士孝和康谣，不也是替他报仇么，当年就是他们俩让俊青的妈妈当了替死鬼。”

“所以，你觉得问心无愧？”

“我做了他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我帮了他。而且，为了补偿他，我还考虑过帮他除掉丁予恩。”

“为他除掉丁予恩？”白杨不太明白。

“当年康谣害他进疗养院就是丁予恩出的主意，而且这么多年来他被困疗养院，也是丁予恩在外动用手段、打点关系的缘故。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扳倒他。”

“这个你放心，从康谣书房里发现的摄像头完整的记录了丁予恩和康谣策划犯罪的过程，丁予恩这次逃不了。”

“摄像头？你们在康谣书房里装了摄像头？”宋书萍没转过弯来。

“不是我们，是宋士孝，这是宋士孝送给我们的一个大礼。无论是你的房间还是康谣的书房，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宋士孝的监控之下。”

“他一直在监视我？那……”

“放心，所有的一切，只要是你做过的，全都没有落下。包括你处理亚硝酸盐的过程，制作引爆装置的画面，甚至连怂恿康老太来自首的画面也被清晰的记录下来了。”风平站起身来，将口供拿给宋书萍画押，又示意钱墨将作为证物的那两封信拿来给宋书萍指认。

“这两封信你认识吧，庞桂德已经承认第二封信是他帮你寄出的，第二封信的邮票上也检测到了你的指纹。”

“指纹？”宋书萍看着信封上那张久违的矮松邮票，突然放声大笑。

“机关算尽，最后还在邮票上留下了指纹，可笑。”宋书萍突然抬起头，瞬间冷静下来。

“人生不得如松树，却遇秦封作大夫。算了，我欠他的，总归是要还。”她长出了口气，在证物确认单上按下了手印。

“其实……”宋秋萍突然伸手抓住证物确认单。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白杨问。

“应该还有一个信封。”

“还有一个？在哪里？”

“丢了，不见了。里面全都是我父亲的照片，从开始卧病到火葬之前。”

“也是你寄出的？”

“不是，是我收到的。有一天夜里别墅进了贼，家里没丢东西，但多了一沓照片，照片用信封装着，就放在我的床头。我至今都忘不了我父亲火葬前的那张照片，那是还没经过化妆的，颧骨凸出，眼窝凹陷，瘦得像鬼一样，吓得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那些照片又不见了……对了，昨天我翻找书柜的时候又发现了，可等后来再去找就又都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宋秋萍夸张地咧着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见过那些照片？”

“那不就是专门送给我看的么，怎么还会让旁人见到呢？”

“你是想说，因为这些照片，所以你才下定决心要除掉宋士孝和康谣？”风平走到宋书萍正前方，盯着她的眼睛。

“可惜，这些都和案件无关了是吗？人事我杀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有异议，你可以现在提出。”风平提醒宋书萍。

“没什么异议，我就是想把一些你们没听过的内容说给你们听，毕竟，以后我也没有跟你们见面的机会了。”

“你是说，有人利用你为父亲报仇的决心，借你之手杀了宋士孝和康谣。你想说自己被宋俊青利用了吗？”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俊青是我的侄子，我一直都很看好他。而且，当时我无意间录到的通话内容并不清楚，原本里面的杂音很多，也有不连贯的部分，寄给俊青后，还是俊青给处理过了，也都修补好了，我该好好谢谢他。”

“你是说后来的录音被修改过？”

宋书萍摇摇头。跟着钱墨走出刑讯室。

“他赢了。”

临出门前，宋书萍回头又看了一眼白杨。

“你们确定监控是宋士孝留下的吗？”宋书萍勾起嘴角。

白杨掏出手机给宋俊青打了个电话，对方正在忙线中。

晚上回到家，白杨一头扎进浴室，感受到清水从头顶顺流而下，才觉得脑子稍稍休息了一下。一连几天都在忙案子，感觉脑袋里成日里满满当当的，现在案子终于结了，可他脑袋里还是不清闲，总有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比如康谣为什么要诈死，比如录音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再比如，俊青到底在整个案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当然，还有他之前一直忽略掉的细节，老白的银色戒指到底被谁拿走了呢？陈强说自己从未见过那枚戒指，这话真的可信吗？

正想的时候，有人按响了门铃。

白杨迅速擦干了身子，穿好衣服去门口开门，可等门打开，门外却没有人在。正要关门的时候，钱墨从楼梯拐角处露出头来。

“小伙子，案子结了，我们来庆祝一下怎么样？”钱墨高举起手里的两袋烧烤，风平从身背后一把推开他。

白杨赶紧把两人让进了客厅，钱墨自告奋勇地进了厨房，说是要对食物进行二次加工，白杨也没拦着，只好在客厅里和风平大眼瞪小眼。

因为之前庞桂德的话，白杨对风平总有芥蒂，这会两人单独相处，白杨总觉得不自在。

“老汪回家陪孩子去了，沈映南又安排了相亲，所以今天就咱仨，我已经跟队里报备了，咱仨可以喝点。”见气氛尴尬，风平主动找了个话题。

“喝酒就算了，酒后误事。每次看到喝醉了耍酒疯的，总能让我想起俊青小时候，宋士孝喝醉了可没少打他。”

“这样说来，他能有现在的心性也确实不容易。”风平从钱墨的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白杨。

一份转账记录，户主的名字是陈强，转账的对象叫区阿铭，金额三十万。

“我问过陈强了，这笔钱是陆星桥转给他的，让他做善事。”

“你认为是俊青指使的？”白杨明知故问。其实当时区阿铭的妻子提到有人捐给他们一笔手术费时，他就怀疑过捐助人可能与案子有关，而且从行事风格上看，这似乎符合宋俊青和陆星桥的套路，但那笔钱毕竟不是小数目，所以他也没有细想下去。

“康老太总在关键时候站出来，从揭发尸体掉包到揭发宋书萍下毒，她都功不可没。我之前就在想，既然宋俊青和陆星桥已经怀疑康谣诈死，那就应该不单单让陈强来确认尸体身份，而是会在第一时间揭发她，所以就有了康老太大闹殡仪馆那一幕。后来，宋书萍下毒毒杀康谣，她一个那样谨慎的人，却还留下一锅排骨不去处理，又恰恰让康老太扔了出去，这未免有些说不通。”

“你是说俊青伪造了证据？”

风平摇摇头，“如果真是完全伪造，那宋书萍就不会方寸大乱露出马脚了，宋书萍确实做过，所以才会做贼心虚，在猎狗被毒死后推了大字不识几个的康老太出来。他们不是在伪造证据，他们只是重现了证据。记不记得宋书萍画押时说过，她机关算尽，却还是在邮票上留下了指纹。事情确实是她做的，但痕迹是有人帮她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