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找那两个的书柜，我找这边的抽屉。”见宋俊青愣着，宋书萍主动走上前。
宋俊青点点头，打开了靠墙的两个书柜。
说是书柜，可康谣平常也不怎么看书，和很多企业家的书柜一样，康谣的书柜也都是被一些文件夹和装饰品喧宾夺主了，有限的几本书也都是当做摆设，一年到头也翻不了一次，就拿书柜二层的这排管理学类书籍来说，宋俊青记得，八年前这几本书就是这么摆的，似乎是多年也没变过。
宋俊青试着抽出其中一本，腰封上的灰都落了厚厚一层。
“一会别放乱了顺序，她对这些事很敏感的。”宋书萍提醒他。
宋俊青嗯了一声，腾开边的位置将书放回原处，不曾想这一排书顺势斜倒一侧，接二连三地从书柜上掉落下来。夹板腾空，书柜背板上的针孔摄像头露了出来。
“怎么了？”宋书萍赶到近前，与此同时，宋俊青稍侧，随手拿起两本书堵在了书架上。
“没事，我还记得顺序。”宋俊青将手边的几本书又放回书架。
“你别动了，我帮你捡，你记好顺序。”
“好，先把那本黑色的递给我，别漏掉里面的照片。”
“出什么事了？”白杨从楼下飞奔上来，冲进书房。
“没事，掉了几本书。”宋俊青冲白杨使了个眼色，稍侧身子，将身后的针孔摄像头露了出来。
白杨会意，挡在宋书萍身前，帮着把地上的书捡了起来。
宋俊青按照大概顺序将书摆回书架，可宋书萍不太放心，一再确认书籍的摆放次序，得到宋俊青一连三次肯定的回答后，这才长舒了口气。
她对康谣的惧怕，似乎是已经沁浸到骨子里的。
“要不，我去卧室再帮你们找找？”宋书萍小声试探着，像是被抓现行的罪犯，恨不得立刻离开书房。
“算了，不找了，免得康谣回来再多生事端，我们还是走吧。”宋俊青叹了口气。
宋书萍蹙眉，几番欲言又止，终究也没敢再客气两句。她心里明白，康谣醒了，她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或者连以前都不如，毕竟她已经彻底没了利用价值。
才安静了两天的心，又悬起来。
裹着毯子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关上了所有门窗，她都觉得后背阴凉。
外面什么时候下的雨，她不知道，起身看不到外面的光，还以为是天黑了，可看了一眼时间，不过三点钟，距离宋俊青和白杨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
时间为什么变得如此漫长，就像是死刑犯砍头前等待落刀的那个瞬间，明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可等着死的人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感觉又重活了一生。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机关算尽，最后功亏一篑，甚至还让自己落入更悲惨的境地，宋书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甘。
如此境地，如果换作康谣，她会怎样做呢？宋书萍似乎从康谣身上感受到了支持的力量。
她上到二楼，像名正言顺的主人一样昂首挺胸地走进主卧，她从主卧的床头抱起香炉，再一步一步走出房间，像小时候那样数着楼梯阶数下楼，然后步伐坚定地走向厨房。
一张白纸，一个香炉。
她将香炉里的黄香拔出，将里面的白色晶体倾倒纸上。
四点了，刚好开始准备一桌足够丰盛的晚餐。
同样是下午四点，按照风平的布置，沈映南提审了庞桂德，可庞桂德见来人不是白杨，又听说白杨去了市中心医院执行任务，他立刻拒绝回答一切问题，说是知道有一条重要线索，只能告诉白杨。沈映南无奈，只好把白杨从市中心医院的布控现场叫了回来。
白杨回到千岛大队时，雷阵雨随至。
“总算见到你了。是在抱歉，害你跑了一趟。”见到白杨，庞桂德淡淡一笑。
“为什么非得见我？真的有重要线索？”白杨并不相信庞桂德的托词。
“我觉得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没风队他们那么冷。”
“不是冷，是客观、公正、铁面无私。”
“但丨警丨察也是人，也有人的情感，长时间压抑自己，是会崩溃的。就连机器用久了都要休息一下，何况是人呢……白杨，你不适合当丨警丨察，感情丰富的人，很难保全自己。”
“人民丨警丨察，有血有肉，更有敢于面对死亡的勇气，如果只想着保全自己，那就配不上这身衣裳。”白杨义正言辞。
“可有的人，就为了对得起这身衣裳死的不明不白，生命的最后时刻，都未能见到儿子一面。”庞桂德一动不动地盯着白杨的眼睛，白杨第一时间联想到父亲的意外坠楼。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不容易，想提醒你注意安全。”庞桂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审讯室右上角的摄像头。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重要线索？”
“你就当我是报恩吧，谢谢你让我知道了黄色花的意义。”
“你明白了？”
“我原本不知道她也在意我。”庞桂德长叹了口气，“我该早点和你遇到就好了，明明之前就有机会，但被我放弃了。”
“当天，你也在船厂大院？”白杨直言。庞桂德话里话外都指向父亲的坠楼案，白杨认为，他应该知道内情。
“别再问了，你别害我，毕竟我今天救你一命。”
“既然是救我，那你把话说清楚。”
“你们已经查到宋书萍了吧？所以想用康谣引诱宋书萍再次投毒，我猜的对吗？”
白杨没应声，表示默认。
“但你们不知道宋书萍对康谣的恐惧，如果知道康谣醒了，宋书萍会不顾一切地除掉她，这种时候，她也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投毒，而是会和十年前那样，制造一场大火，以确保无人生还。”
“十年前粮油店大火的凶手是宋书萍？”白杨一惊，立刻让沈映南打电话通知风平，让他们多加小心。
“晚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等最后一击了。为了尊严，这一次，她一定会万无一失。”庞桂德连连摇头。
“为什么不早说！”白杨走到庞桂德身前，死死按住他的肩膀。
“因为我也想让康谣死，是你点醒了我，我该为那个在意我的人复仇。再者，我也是为了帮你。”
“我？”
“白警官坠楼那天，有人派我去船厂大院接了个人。”庞桂德压低了声音，在白杨耳边低语。
“是谁？”
“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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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做好了一切准备等待宋书萍上钩，可眼看过了晚饭的时间，宋书萍却还是没有来。
临近八点，沈映南打来电话，风平正要接听的时候，宋书萍出现了。
一身藏青色大衣，配着一条红得扎眼的围巾，手里的不锈钢保温桶擦得能照出人影，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闪着凄凄寒光。
她拐过楼梯进入走廊，经过护士台的时候还特意跟护士打了招呼，仔细问了些康谣的护理事项。
护士忙着离开后，她才迈步走向康谣的208病房，脸起挂着淡淡笑意。
“起来吃饭吧，我给你准备了晚饭。”宋书萍迈步走进病房，病房里才消过毒，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有些难以适应，她用袖子掩住口鼻，用力吮吸着外套上残留的香气。出门前她是喷了香水的，是她最喜欢的松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