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时机，少跟我故弄玄虚。我就明白告诉你，要么拿出钱，要么让陆星桥蹲大狱，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
“我选第三项，先翻供，再付钱。要想拿钱，你必须先证明陆星桥的清白。”宋俊青打量了一眼宋士孝，他明白，宋士孝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若是让他提前拿到钱，他是不会帮陆星桥翻供的。
“那是我的钱，你凭什么扣下？”宋士孝见钱眼开，眼珠子瞪得浑圆。
“凭什么？就凭十年前粮油店大火要了我妈一条命！”
“你……你，你胡说什么，粮油店大火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我妈为什么被困在店里，你比谁都清楚。”
“小子，有证据你就去告，没证据我就当你胡说。”宋士孝蔑笑一声，“实话告诉你，如果把十年前的大火算到我头上，你可错的离谱了，那火不是我放的……当然，也肯定不会是意外。”
“是康谣？”
“我只要钱，其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别来问我。”宋士孝不置可否。
“康谣想除掉你，你不会不知道，你翻供陷害陆星桥，等于是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那她为什么要除掉我，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如果没有你寄给书萍那份录音，后面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一开始我还真以为你是顾念着父子情谊，排除万难给我送出消息，这几天在病房里待久了，我也想明白了，虎父无犬子，你宋俊青到底是我宋家的种，又怎么会是良善人？一招借刀杀人，确实妙极。”
“哦，不对，不对。”宋士孝说着，又摇摇头，“不是借刀杀人，我还是错了，你这是坐山观虎斗，原本的计划就是要看我和康谣鱼死网破，对吗？”
“不对，你想错了，完全错了，所以你一辈子都赢不了她。”
“我赢不了她，还不是因为你在给她通风报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以为她真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要是她真那么容易被你算计，也走不到今天了。”宋士孝眯着眼，哼声道，“事到如今，你也只有跟我合作，才能勉强保住陆星桥和你自己。我知道这几年对不住你，所以想好了要带你一起离开，你可别打错了算盘，错失良机，凭你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他们的。”
“带我离开？说的容易，你的钱够吗？”
“小子，你可别不识抬举，就算没有你手里的保险金，我照样能脱身，也照样能活下去，可你呢，你没有退路。”
“是，我一开始就没有想退路，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在骆城的退路已经被封死了。墓穴里那价值八百万的金条，我已经帮你做了善事了……也不对，那本来就不是你的，既然在墓穴里，那就是我妈的陪葬品。我就算是你有点良心吧，还想着从康谣手里算计出钱来补偿自己的发妻。”
“你竟然……陆星桥一定会被你害死！”
“白就是白，黑就是黑，这不是一两人就能左右的。警方早晚会还陆星桥一个清白，他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你呢，拿不到钱就办不成事，等的时间越长，你就越危险。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这病房的窗外，应该总有人来看望你吧。”宋俊青走到窗前，猛拽一把，将窗帘悉数拉开。
“你——”宋士孝气急，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药，药……”宋士孝艰难地指了指床头的柜子。
宋俊青知道宋士孝有心脏病，急忙拉开柜子将救心丸倒在宋士孝手中，又按下呼叫铃，叫医生过来。
“呼……”
一番惊心动魄后，宋士孝长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窗外，不知从哪传来几声鸡鸣。
面粉厂防空洞坍塌，风平几人有惊无险，康谣因失血过多被紧急送往井台县第一医院抢救。两个小时后，康谣被医生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
“是宋俊青。”
才一苏醒，康谣就指证了凶手。
“你看清楚了，是宋俊青？”白杨追问。
“是他，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认识。”康谣咬紧牙关。
有了康谣的证词，再加上防空洞内悼念室的照片佐证，风平不得不派人去疗养院带宋俊青回警队问话，可电话打回警队，风平却被告知，宋俊青因涉嫌毒杀宋士孝，已经被汪千俞抓回来了。
“俊青杀人？不可能，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康谣的话……未必能全信。”听了风平的转述，白杨连连摇头。
“你先别急着否定，你想想，从防空洞里出现庄老师的悼念室，到康谣亲口指认宋俊青囚禁，最后宋士孝又因吃了宋俊青递给他的救心丸暴毙身亡，一时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宋俊青，他真的就完全清白吗？”
“你也怀疑他？”
“算不上怀疑，但我觉得，他并非完全无辜。回去问问就知道了，魏处正在组织人手审讯。”说到魏海升，风平刻意一顿，“他一直都在关注宋士孝的案子，宋士孝的死，他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风平拍了拍白杨的肩膀。
留下沈映南和康少卿看护康谣，风平和白杨一路疾驰赶回千岛大队。
雨后初晴，对陆星桥的审问已经结束，汪千俞一无所获，但调查员在陆星桥的车里找到了一瓶尚未开封的救心丸，与宋士孝平常服用的完全相同。联系到宋士孝因服用宋俊青给的救心丸丧命，汪千俞遂认定陆星桥又重大作案嫌疑，系宋俊青的同谋。
“证据指向很明显，陆星桥和宋俊青合谋，把宋士孝的救心丸换成了心脏病人禁用的补肾丸，致使宋士孝病发身亡。”汪千俞一手抱着水杯，一手将调查资料交给风平。
“陆星桥怎么说？”风平接过资料，顺势打开。
“陆星桥说自己完全不知情，而且坚称自己从未见到过什么救心丸，也没买过什么补肾丸。但他承认，他知道补肾丸是心脏病人的禁药。”
“药瓶上的指纹呢，验了吗？”
“药瓶被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指纹。”
“那车祸呢，他怎么解释恰好出现在车祸现场附近？”
“这家伙是个人精，他倒是承认车祸当晚他到过现场，说是因为他在跟踪宋士孝，但他不承认人是他撞的，只承认报警电话是他打的，这一点，报警台也证实了。”
“那辆肇事车呢，这两天有发现吗？”
“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轮子都见不着。”汪千俞小心地撸了撸自己稀疏的头发。中年危机，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宋俊青呢，宋俊青那边说什么了？”白杨心急如焚，他担心宋俊青说错话。
“宋俊青那边是魏处从市局带人问的，现在还没完呢。”钱墨伸了个懒腰，“不过，我刚才过去了听了几分钟，跟陆星桥一样，宋俊青也是什么都不认，就说不知情，我看魏队的脸都气绿了。”
“胡说什么呢，那话也是随便说的嘛！”汪千俞瞪了一眼钱墨。
“气黑了，这话没毛病吧。”钱墨嬉笑两声。
“也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确定面粉厂爆炸案的嫌疑人，结果没等审就死了，这回好了，宋士孝那边也不用查了，又要开始查陆星桥和宋俊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