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秀秀,我更估计错了一点,这姑娘原本就是混社会的大姐大出身,据说从商之前溜过门撬过锁还偷过自行车,身手自然也不含糊,窜上墙头时简直显得比我还要轻松,令我大呼厉害。
见两人都跟着上了墙,我也就没多说什么,于是又带头跳进了养猪场的院子里。
我们三人往下跳时,离着不远就是狗窝。未免遭贼,当初507所出资为黄家大爷翻修了养猪场之后,大爷特地从县城花重金淘换了条好狗来,留作看家护院之用。
那狗身形魁梧比一般农村的土狗个头大,浑身乳白色,一身飒厉小短毛。别提多精神了。
这狗刚一弄回来时,黄家大爷拴着链子在村里一溜达,村里小孩儿都跑出来看新鲜,全村人都大呼神奇,可把黄家大爷给美坏了,可毕竟那时候老百姓见识少。那狗到底是个什么品种,连说村民们了,连大爷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是洋狗的种。
多亏秀秀见多识广,后来有次开车过来找白薇我们玩时,黄家大爷特地把狗牵来给她过目,秀秀看完就说:“我认识,这是美国狗,以前有个跟我合伙做生意的老板家里就养过一只一模一样的,我记得这狗叫叫叫拉什么多”
这狗叫拉布拉多,全称拉布拉多猎犬,不过秀秀似乎一时间也忘了全名,索性一摆手说:“对了,叫拉得多。”
听秀秀叫出狗的品种,把黄家大爷激动坏了,一拍大腿答道:“对对对,拉得多,肯定是拉得多。他妈的这操淡狗拉得可不是一般得多,他奶奶的跟头牛似的,一坨一坨的拉,何止是拉得多,吃得还多呢!”
后来鉴于这狗的品种叫‘拉得多’,黄家大爷索性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多多’,一直视为掌上明珠般地伺候着。
可即便是这么好的‘洋狗’,却也有一个缺点,它不会看家,别说是贼了,随便看见个生人都摇尾巴,这可把黄家大爷给气坏了,可又不舍得换掉,索性就只能当祖宗继续供着了。
显然,秀秀、老四我们跳进养猪场时,这狗不会看家的毛病还没改过来呢,见我们腾腾从墙上往下跳,尾巴摇得可欢腾了。直朝我们作揖,可我们终究没工夫陪它玩,一从墙上跳下来,趁着没人立刻朝黄家大爷睡觉的正屋走去,推了推中堂的门,推不开,我正要找铁丝撬开门栓,就听秀秀在一旁小声道:“小六子,你快过来看,大爷,大爷他”
秀秀语气有些慌张,我扭头一看,就见她正趴在大爷睡觉那屋的窗户跟下边,慌张时错地往窗户里面看。
我赶紧跑了过去,往里一看,就见屋里的窗帘竟没拉上,黑洞洞的屋子里,一个人影正在炕下晃来晃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借着窗外射进去的月光仔细一看,恍然惊觉,那不是大爷吗?这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在屋里走来走去又是为何?
我正疑惑时,老四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战战兢兢地道:“妈呀,小,小六子,你快看大爷脚底下”
听到老四的惊呼声,我连忙循着黄家大爷双腿望去,屋子里光线昏暗又有炕沿挡住,因此不仔细看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但就在这时,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的黄家大爷的身子正巧挪到了个炕沿挡不住身子的地方,借着射进屋里的惨白月色我再一看,赫然间心头‘咯噔’一声,就见正缓缓前行在屋里踱步的黄家大爷,那双走来走去的脚,此时正如同畸形一样地崴着脚掌,竟然是在用双脚脚掌的外侧部分走路……
光是看到他扭曲地脚步我都觉得自己脚腕发疼,然而黄家大爷却如同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似的,继续崴着脚往前一步步地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也就看不出丝毫地痛苦了,简直就像那双脚不是他自己的似的……
老四和秀秀自然也早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只听秀秀在旁边一声惊问:“小六子,现,现在可咋办?”
“别着急,静观其变。”
说这话时我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就开始透过窗户在屋子来来回打量,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全都看了个遍,只希望能凭借自己的道行,在黄家大爷的屋子里看出什么平常人见不到的东西来,以便帮大爷查出病因,然而即便我再怎么看,根本没用,除了在屋里来回走动的黄家大爷之外,这整个屋子之中几乎再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这一下我也有些为了难,这查也查不出个因为所以来,回去怎么跟白龙交差?总不能只讲黄家大爷梦游一样到处溜达的状态告诉他,然后说不出一点儿缘由,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一时间,我心中打起了鼓来,眼看着黄家大爷没完没了地在屋里转来转去,并没有别的症状,我开始犹豫到底是留下来继续盯着,还是先回去汇报给白龙这些消息。
见我为难,秀秀也在一旁劝我说:“小六子,要不你先回去把事儿转告白龙,我在这儿帮你盯着?”
“那可不行,”我摇摇头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我怎能放心,我看倒不如你先回去,然后……”
我话都没等说完,立在另一旁往屋子里偷看的老四忽地又是一声惊呼:“小六子你快看,他干啥呢?”
听到这话我急忙又朝屋里望去,就见之前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的黄家大爷已经停下了脚步,双脚也不再很不自然地崴着了,而是把脚尖垫得很高,使劲挺直身子往上伸脖子,伸得老长老长的,头也高高扬起的瞪着眼张着嘴,那神情就如同极其痛苦一般,身体还时不时抖动两下……
看到这幅画面,我们三个躲在外面都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就听秀秀在一旁颤巍巍惊问道:“小六子,大爷这是干嘛呢?不会是要下蛋吧?”
“滚犊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闹?”
我瞪了秀秀一眼,哪知道话才出口,就听屋子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咯,咯咯咯……”
听到这声音我心里‘咯噔’一声,霎时间哑口无言,往屋里一看,就见黄家大爷正高高仰着脖子在模仿鸡叫,我心说妈呀,他该不会是真要下蛋吧?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黄家大爷忽然倒吸了一口气,紧接着猛一仰头,竟然‘咯咯咯’地学起了鸡打鸣来……
而几乎黄家大爷学鸡打鸣的同一时间,只听见村里方向开始传来一声声地鸡叫,农村的公鸡叫得早,而且一宿固定打三次鸣,三更半夜的,此时是第一遍……
鸡叫头一遍,就说明时间估么着已经是三点半前后了,可令我们疑惑的是,黄家大爷学打鸣时分明村里的公鸡还都没有一个叫的,他怎么能掐算打鸣时间掐算得比公鸡还准?
正当我疑惑时,却见打了几声鸣之后的黄家大爷开始立在原地‘咯咯咯’地怪笑,随后落下脚跟又将脚一崴,慢慢吞吞就挪向了门口……
一见黄家大爷是要出门,我们三个哪儿还敢在窗沿下躲着,于是赶忙绕过屋墙就躲到了墙根背后去,紧接着没过多久,只听中堂的门‘吱’地一响,黄家大爷果然慢悠悠走了出来。
我们躲在墙根下偷眼一看,就见黄家大爷出来后就一扭一扭拖着身子直奔了距离房屋不远处的棚子,随手抓起一把铁镐就扛在了肩上,一转身竟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吓得大家赶紧往后躲,躲着躲着,就围着房子转了整整半圈,那黄家大爷竟然扛着个铁镐一路绕到了屋后房山下面的一处空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