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人的答案，肯定在蒹葭身上。

至少，此事有了方向。

我睁开眼睛。

木匣子已经开始干枯腐朽。

一缕缕气息，从木匣子上散发而出，被吸纳入木匣破军之位的龙鳞内。这气息，自然也是龙气。

片刻，龙气被吸纳殆尽，木匣子塌了下去。

我收起龙鳞。

拿开已经腐朽的木块，里边，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红纸，对折着。拿出这张红纸，我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一份婚书。

与我在盏楼村老宅地砖之下，拿到的婚书一模一样。

我的婚书，不应该是我手上一份，林家一份吗？为什么，蒹葭给我的木匣子里，也会有份婚书？

想着这个，我立即打开红折纸。

一看内容，我发现。

这份婚书，竟然是采薇的。

也就是说，这份婚书，本来应该在林家放着，但是，却在蒹葭给我的木匣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薇和蒹葭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或者说。

她们或许本是一人？

这猜测很胆大。

但是，之前发生的种种迹象，也一点点印证过这个猜测。但话说回来，不管那个印证，都不足以完全证明。而且，根据我之前跟采薇之间的接触，我认为，她自己是绝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如果我跟她说蒹葭这个名字，她一定不知道。

现在，我手上，只有采薇的命格和魂魄，她魂魄初离躯体，意识懵懵懂懂，我也不可能从她那里问到什么。

想要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必须，尽快救回采薇。

我感觉，只要救回采薇，我距离那个答案，就不远了。但是，此事肯定也有个前提，或许，我手上的龙鳞，也是关键，因此，老庙岗子之下的机缘，也就是这块龙鳞，我不能给胡家。

夺回采薇的躯体，我需要用别的办法，但龙鳞，可为诱饵。

想清楚这些。

我那采薇的那份婚书，收了起来。

木匣子腐朽之后，里边除了这份婚书和小纸人之外，便再没有别的东西。

我将碎木屑收拾了一下，包了起来。

因为这些木屑，被龙气长久附着过，此物可做龙香，焚香祷告，安魂皆可用，作用与安魂诀的作用差不多，属于一种简单的法器。

秘记医字卷有云，龙香，乃香之极，是为香烛之中的最好的香。

东西收拾好。

我的右手无名指，卦象指一动。

我便知，胡家的人，已经到了。我看向一楼店铺的门口，下一秒，门上便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我下一楼，过去开了门。

竟是齐芸芸站在门口。

齐芸芸就是之前那位假扮林采薇的齐采薇，她住在何旗屯那个阴村，我算到胡家人要来，没想到她却出现在门口。

很显然，她是胡家派来的。

“走吧，胡家需要的东西，我带着呢。”

我随口说了一句，转身把爷爷的店铺门给关了起来，齐芸芸只是点头，然后，带着我往东边鼓楼方向走去。

过去鼓楼，那边，停靠着一辆车。

我只是稍稍仔细一看，便可辨认出来，那是一辆纸车。但纸车却能够真正的行驶，即便我跟着齐芸芸坐上车，也没感觉有什么问题，也没被压塌。

这感觉，与王柳絮在纸扎村的那套别墅的性质，有点儿像。

车子晃晃悠悠的离开。

因为是纸车，车窗根本不透明。

我上车之内，车内黑漆漆的。

一路上，我也很难判断，自己被拉到了什么地方，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坐的哪里是纸车？

这根本就是一口棺材。

黑棺材被四只红眼狐鬼抬着，下车不是开着门，而是把车顶，也就是棺材的天板打开，我才跳了出去。

齐芸芸跟在我后边，走了出去。

前边，有个青砖乌瓦大院子，门口墙上，竖着一个匾额，写着两个青色的字。

胡斋。

此处的建筑风格，与何旗屯村很像，但是，在何旗屯村我并未见过这样的大宅子，也不知道，这到底在什么地方。

下了棺材。

齐芸芸示意我进胡斋。

而她自己，则在门口，跪了下去。

对此，我没多问，只是走过去，推开了胡斋的大门。院里十分清冷，我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驼背的老太太，冲我露出个狞笑。

“东西带来了吗？”

老太太沙哑的声音，询问。

我淡然的回答。

“带了。”

听到这话，老太太走到门口，把胡斋的大门从里边闩了起来。而且，还从旁边的地面上，抽了一条锁链，缠好，上了一口大铁锁。

做完那些，驼背老太太扫了我一眼。

“这边晚上，不太平。”

“你，跟我来。”

驼背老太太走在前边，刚走两步，就掉出来一条皮毛稀疏的尾巴。

而它带我走过去的路上，也站着几只狐鬼。它们一个个盯着我，眼角冒着黑烟，黑烟浓郁之处，有鲜血渗出来。

“去去去，别吓到我们的客人。”

老太太沙哑的声音说着，还故意回头，露出一张狰狞的狐狸脸，一笑露出满口黄牙，眼角黑血流淌而下。

它们这是在吓我？

我不为所动，没吭声，只是跟着老太太走去。

驼背老太太似乎觉得，我被吓到了，得意一笑，继续往前边的一个大厅走去，那边阴煞之气很重。

门口，都是乌烟瘴气的。

“慕凡来了？”

一句慕凡来了，让我一个激灵。

这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比在我前边带路那驼背老太太的声音，还要阴沉沙哑许多。

单单只是听着那声音，就叫人感觉，头皮发麻。

我没回答。

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这种莫名其妙的问候，都不能回答。

比如走夜路，有人喊你的名字，若是阴魂喊的回了头或者答应了，就要被落魂，或者被彻底缠上。

这也是一种很原始谶语术。

但往往也在很多时候，能够害人于不备之间。

片刻后。

我跟着驼背老太太，走进前边那个乌烟瘴气的大厅，这大厅的门口很低，我需要稍稍低头，才可避开门框。

烟雾缭绕之间。

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坐在中堂一把漆黑的太师椅上。

她的左右两边，站着两位狐眼美女，身上穿着薄沙青裙，看到我的时候，她们尾巴一晃，全然微微一笑，面色中投来点点桃花。

老太太抬起松弛的眼皮，扫了我一眼，询问。

“慕凡啊，你可曾，带来聘礼？”

我还没回答。

旁边侧面的厅里，却传来一个声音。

“他带了。”

老太太一愣，往那边扫了一眼，要和道。。

“子媚，无需你来回答，我要他来说。”

一个女人，着红袍，从旁边走出来。她的身段姿色，却是比白发老太旁边那两位，好上很多。

她正是胡子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