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禅师想出的什么方案?说来听听。”步香辰转回身,好奇地问道。
智贤禅师一声长叹,缓缓说道:“慧聪闯下了这番祸事,终究要有人站出来负责,有道是—教不严师之惰,我这个做师父的,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罪责。若是将慧聪交给你,他的下场必定凄惨无比,若是不将他交出来,步道长不会善罢甘休。小报恩寺的门前汇聚了几千的兵马,一旦兵戎相见,免不了生灵涂炭,到头来,又是一份罪孽。步观主,您瞧这样行不行。一命换一命,老僧将自己这条性命送与你,你可否放慧聪一条生路?”
“这个…”步香辰听闻此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想:“不愧是久历世事的老江湖,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厉害,自己若是凭实力攻破小报恩寺,捉住害死师弟的祖人山,望舒县百姓口耳相传的乃是步香辰的美名。若是在自己的逼迫之下,智贤禅师丢了性命,望舒县的百姓又会怎么说呢?”
想到此处,步香辰急忙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禅师,此事乃是那祖人山一人的罪孽,与您老人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智贤听步香辰这样说,反问道:“如此说来,步观主愿意退兵吗?”
“这个…”步香辰忽然间发现,自己竟然陷入到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所措。
智贤禅师察言观色,得出了步香辰不会轻易退兵的结论。于是乎,他招招手,将自己的徒弟慧明唤到了面前。
“师父,唤徒儿何事?”慧明毕恭毕敬地问道。
智贤拉住慧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创立一个传世的门派,不是靠一两代人就可以完成的。为师老了,已经不能再帮你做什么了,从今以后,小报恩寺就交到你的手中,一切以大局为重,有两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为师。”
“师父,你老人家要做什么?”慧明越听越是心凉,师父说的话,句句好似临终之言。
智贤禅师继续说道:“第一,不要与落枫观为仇,第二,不要难为慧聪。你能做到吗?”
“师父,您到底要做什么?”慧明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能答应为师吗?”智贤禅师一脸严肃地问道。
“能,徒儿能做到。”慧明跪在地上,泪流不止。
“很好。”智贤欣慰地点了点头,从自己的手腕上撸下一串念珠,戴在徒弟的手上,缓缓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徒儿,保重。”说罢,将一粒淡黄色的药丸,吞入自己的口中,之后,微微垂下了头,面色安详,好似进入了梦乡一般。
“师父。”慧明颤抖着手指去探智贤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又去摸他的脉搏,停止了跳动。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了?”站在不远处的慧灵发现情况不对,高声问道。
慧明抬起头,泪流满面,悲痛欲绝地说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圆寂了。”
“什么?”慧灵大惊,飞奔过来,确认智贤真的离世之后,顿足捶胸,指着步香辰的鼻子,破口大骂:“贼老道,都是你逼死了我的师父,今日,我跟你拼了。”说罢,就要动手。
“师弟,不可造次。”慧明强忍悲痛,制止道:“师父临终有言,不可与落枫观为仇,难道说,你想违背师父的遗愿吗?”
“什么…师父…他老人家…哎…”慧灵原地转了三圈,忍不住跺脚道:“哎…气煞我也。”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小报恩寺。
步香辰立在原地,思量再三,无奈地摇摇头,转回身,黯然离去。
四千条狗,几百狼兵,骸骨陵的一千骷髅兵,胭脂林的两千藤甲兵陆陆续续撤离了小报恩寺。
三日之后,正晌午时,小报恩寺的僧众在寺院的院中,架起一堆柴火,将智贤禅师的遗体摆放在上面。小和尚泼上煤油,点燃一团火焰。熊熊大火中,寺中僧众身披袈裟,庄严肃穆,为老禅师诵《弥陀经》,大火足足燃烧了两个多时辰,待法事结束之后,慧明捧着骨灰坛,为师父收敛骨灰,却从黑色的灰烬之中,发现了一颗红灿灿,亮晶晶的舍利子…
349、
慧明法师做了小报恩寺的主持方丈之后,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人事变动,一切遵照智贤禅师在世时的模样,寺中的和尚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悲痛期,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一切稳定之后,这一日,慧明法师派小和尚将慧聪请到自己的禅房之中。
慧聪进屋之后,慧明起身迎接,将师兄请到上座。慧聪微微一笑,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坐在了上首。
“师兄,今日将您请到此处,是有一件事情想与您商量。”慧明客客气气地说道。
“说吧,何事?”慧聪一脸的平和,好似早就预料到慧明会找自己。
“师兄,做师弟的,想在小报恩寺的后院,再建一座浮屠塔,专门用来供奉师父的佛骨舍利—这是近几年来小报恩寺最为重要的事件,关系重大,做师弟的,想从寺中的一众师兄弟之中,选出一位精明强干之人,专门负责此事,守住了师父的佛骨舍利,也就守住了小报恩寺的未来。”
“师弟的意思,这个事情,由师兄来做?”慧聪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是啊。”慧明满面陪笑地说道:“若是师兄愿意负责这件事情,那是再好不过了,实不相瞒,这件事若是交给旁人,做师弟的,无论如何,是不放心的。”
“师弟,这件事情,师兄恐怕帮不上忙了。”慧聪一声叹息,缓缓说道。
“为何?”慧明的脸登时沉了下来。
慧聪笑道:“师兄半路出家,在小报恩寺做了十年和尚,师父和三位师弟待我不薄,做师兄的,将这些恩情都铭记在心。前一段时间,落枫观重新崛起,步香辰抢走了小报恩寺大半的香火,我心里清楚,大家的内心都有不甘。于是乎,做师兄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半夜潜入落枫观,解除了瘟不正的封印,寻思着这场祸事能将落枫观击垮,待打倒了步香辰,再由小报恩寺出面,收拾残局。也算为了寺院立下大功一件。没成想,落枫观竟然将这件事扛了下来,到头来,还搭上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性命,这几日,师兄在寺院中行走,僧众看我的眼神与以往大不相同,做师兄的明白,他们嘴上不说,心中对我是十分怨恨的,怨恨我间接害死了师父。成王败寇,我也无话可说。这几日,我寻思着,想要离开小报恩寺,去别的地方,别的寺院,某个前程。不知道,师弟意下如何?”
慧明寻思了一阵,缓缓说道:“师兄,你想去哪里?”
“不好说。”慧聪笑道:“云游四方,随遇而安吧。”
“前些年,师弟曾经在三百里外的青云寺做过一段时间的行脚僧,那里的方丈与我谈论佛法,十分投机,我写一封书信,师兄带在身上,去投奔青云寺,凭师兄的本事,谋一份前程,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