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曰舟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抽出腰刀,一刀砍掉了蜈蚣精的脑袋,头颅滚落在地。白曰舟脱下裤子,对着头颅,撒了一泡尿,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嘴里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头上撒尿的仇怨,今日终于报了。
柳采君虽知大事不好,却也没有责备儿子,只是命令手下,将蜈蚣川来的所有军队全部杀光,一个也不留。
没过多久,蜈蚣川的老川主来巳龙山兴师问罪,那个老蜈蚣有几百年的道行,手段毒辣、凶残,打得柳采君节节败退,若不是遇到那个卖蛇酒的佘驼子进山捕蛇采药,飞出一把柴刀,砍中了老蜈蚣的后脑,分散了他的精力,只怕柳采君早就变成了老蜈蚣腹中的一顿美食。
看得了此时,铜镜之中的景象便慢慢了消失了。步道长收起了铜镜,重新揣入袖中,一脸平和地对柳采君说道:大头目,时至今日,你还认为是贫道害死了你的孩子吗?
柳采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步道长继续说道:惯子如杀子,溺爱子女,最终的受害者便是孩子的父母。若是个女孩,物质方面,可以充裕一些,多带她见些世面,免得她长大之后,被一个无耻之徒用几顿奢华的饭菜,一些价钱不菲的小礼物便骗去了童贞。若是个男孩子,从小的时候,一定要严格要求,让他明辨是非,知对错。长大之后,才会懂得敬畏,不会闯下大祸,连累父母。
柳采君听了道长的话,沉吟良久,最终开口说道:罢了,我儿子的死,其实跟我有莫大的关系。他走到最后那一步,怪不得别人。
步道长听了柳采君的话,挑起大拇指,称赞道:大头目果然是明辨是非之辈。贫道着实敬佩。
柳采君啐了一口,开口说道:老道,无论怎么说,我的小儿子是死在了你的手中,今日,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才行。
步道长微笑道:请问大头目,家中可还有未成年的子女吗?
柳采君说道:只有一个五姑娘,还陪伴在我的身边。你想怎样?
步道长开口说道:大头目,将你的五姑娘送到我的落枫观来吧,贫道收她做徒弟,将全身的本事,倾囊相授,将她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法术高明的大姑娘,用来弥补贫道从前犯下的错误,你看如何?
柳采君寻思了一阵,将她手中断了两个手臂的你,丢在了地上,一阵烟雾散去,那个残了双臂的张青寅化作了一段柳木。柳采君扬起头,张开嘴,从腹腔之中吐出一个巨型的蛇卵,丢在地上,用脚一蹬,将蛇卵蹬到了步道长的面前,嘴里说道:还给你。
步道长低头一看,蛇卵的外壳已经破碎,四肢健全的你躺在蛇卵之中,昏迷不醒。于是乎,道长让二郎回落枫观,喊来了祝柔,将你背回了道观之中。
步道长又问柳采君:收徒弟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柳采君答道:给我三天时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317、
“后来呢?”张青寅问道。
“后来,柳采君带着手下的蛇兵,就离开了落枫观,回转巳龙山去了。”才不遇对张青寅说罢,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步香辰,开口问道:“道长,您说,那个柳采君三日之后,会把自己的五女儿送到落枫观吗?”
步香辰思索片刻,微笑着说道:“贫道觉得问题不大,她既然释放了青虎,已经表达了诚意,还有,你最后对她说得那句话,应该多少打动了她的心。”
“我说得话,打动了她?”才不遇指着自己的鼻子重复了老道的话。
“对。”步香辰点点头,说道。
才不遇挠了挠后脑勺,开口说道:“我说,好好培养你的五姑娘吧。或许有一天,骸骨陵的鬼魂和胭脂林的狐妖要看你们巳龙山的脸色行事,何去何从,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步香辰说道:“我在一旁察言观色,发现柳采君听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中放出了光芒。”
才不遇说道:“也就是说,我的话,戳中了她的要害。”
“嗯!”步香辰点了点头,说道:那个蛇妖,对落枫观是有所图的,不然的话,她捡到了昏迷不醒的青虎,直接杀了,将尸体丢在道观门口,逃之夭夭,她儿子的仇便可以报了,何必大费周章,又是摆迷魂蛇阵,又是灵魂拷问,都是障眼法而已。”
才不遇挑起大拇指,不动声色地吹捧道:“道长不愧是久历世事的老江湖,一眼就把那个蛇妖看穿了。着实厉害。”
步香辰被才不遇这一夸奖,脸上登时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笑吟吟地说道:“才兄,你可知道,在这世上,与陌生人打交道,讲究什么?”
才不遇饶有兴趣地说道:“愿闻其详。”
步香辰说道:“最重要的就是,能弄清楚我能为对方做什么?对方需要我做什么?想明白这个,好多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才不遇拱拱手,说道:“受教了。”
张青寅冷眼旁观,瞧着这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装逼的过程十分的流畅。
他的内心有些反感,于是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开口问道:“那…陈休想到底去了哪里?”
步香辰冲张青寅扮了一个鬼脸,讪笑着说道:“我派他去了一趟巳龙山,让他打探柳采君的动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天明的时候,就能回来。”
张青寅鼻子“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原来,一切尽在师父的掌握之中。”
步香辰走到大徒弟的身边,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地说道:“昨天,我跟你的父亲谈过一次,最终做通了他的工作,一时半会,他不会跟花千树成亲了,也就是说,暂时,那个狐女做不成你的后母了!”
“真的?”张青寅听闻此言,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他寻思了一阵,开口问道:“师父,您是如何做通我爹爹的思想工作的?”
步香辰微微笑道:“我对你爹爹说,等落枫观扩建完成之后,香客的数量会比现在增加一倍,那个时候,我一个月会给他开十两银子的薪俸,若是将来,他遇到了比花千树还要貌美、还要温柔的女子,会动心吗?会后悔吗?”
张青寅好奇地问道:“我爹爹怎么说?”
步香辰说道:“他陷入了沉思,好久没有说话,之后,他就去找到花千树,对她说道: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他想在五十岁的时候,变成望舒县首屈一指的算命先生,而不是到了知天命的岁数,还为了今天谁洗碗的琐事跟老婆吵架,吵赢了,还会沾沾自喜,到处吹嘘,自己的口才是何等的了得—那样的生活实在是窝囊之极,不是他想要的。
花千树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你爹爹说道:先立业,后成家。
花千树翻了翻白眼,说道:随便你喽,老娘其实不在乎这些。只是,老娘晚上有想法的时候,你不能推脱。
你爹爹很愉快地答应了花千树的要求。”
张青寅听罢,感到十分的羞愧,忍不住一声叹息,嘴里说道:“师父果然是老江湖,一眼就把我爹爹是渣男的本质看透了。”
步香辰在张青寅的背后轻轻拍了几下,微笑着说道:“马上,落枫观将有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你是我的大徒弟,从今以后,会有数不清的日常琐事交给你来处理,不要把儿女情长的事情,看得太重,为师对你的未来,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你明白吗?”
张青寅望着师父的双眼,只觉内心澎湃不已,心情激动地说道:“师父,您放心吧,徒儿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殷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