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胡启川、祖人山、施孝颜三人离开之后,小小的茅草屋中只剩下景元子与陈清堂师徒二人。
陈清堂忧心忡忡地问道:“师父,人山为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幻海不会真的栽到他的手中吧。”
景元子捋着胡须,微微笑道:“放心,为师自有安排。”
陈清堂见师父说得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追问。
“没什么事,你也回自己屋吧。”景元子挥挥手,说道。
“师父…”陈清堂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怎么了?”景元子问道。
“那个观主石牌…您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传与弟子?”陈清堂小心翼翼地问道。
景元子伸手入怀,仍旧摸出两年前的那个蓝布小包,托在掌心,在陈清堂的面前晃了晃,重新揣入怀中,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为师会当着全观道士的面,将观主石牌传授给你。”
陈清堂闻言大喜,慌忙磕头道:“多谢师父。”
“去吧,为师要休息一下了。”景元子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闭上了眼睛。
“遵命。”陈清堂轻手轻脚地从师父的茅草屋中退了出来,关好房门,之后,轻轻咳嗽了一声,挺直腰板,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八字步,摆出一付王者的风范。
陈清堂走到落枫观的前院,正瞧见三师弟祖人山带着他的徒弟南山匆匆向外走,两个人身上都背着长剑,腰间鼓鼓囊囊,应该是带着暗器。
“三师弟。”陈清堂喊了一声。
“大师兄。”祖人山瞥见陈清堂,赶忙飞奔过来,陪着笑脸问道:“观主大人,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好嘱托的吗?”
陈清堂听到“观主大人”四个人,只觉一股清流从上到下,滋润了整个身躯,飘飘然不能自已,他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师弟啊,师兄有一事相求,不知你…”
祖人山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观主大人不必说了,做师弟的心中自有分寸,那步香辰虽然年轻冲动,做了忤逆之事,可是毕竟是您的顶门大弟子,多年的情分,自是难以割舍,师弟向您保证,尽全力把他劝回落枫观,到时候,您自己好好劝他几句,跟师父认个错,跟老二和老四都认个错,都是他的长辈,谁还真心想要他的性命!”
“多谢师弟。”听了师弟的话,陈清堂的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他忽然间觉得,师父有关祖人山作出的决策,可能是错了。
“师兄,天不早了,我们出发了。”祖人山冲陈清堂拱拱手,带着徒弟南山离开了落枫观。
“师父,我们去哪里寻那步香辰?”师徒二人走了一段,南山开口问道。
“别问,只管跟着为师即可。”祖人山不动声色地说道。
“遵命。”南山答道。
师徒二人来到望舒县城,祖人山找了一个茶楼,迈步进去,要了一壶龙井,一盘白瓜子、一盘黑瓜子、一盘花生、一盘蜜饯,翘着二郎腿,一边品茶,一边听说书先生讲《大明英烈》。
眼见着到了晌午时分,祖人山往桌上扔了一串铜钱,离开了茶楼。
南山问道:“师父,我们去哪里寻那步香辰?”
“让你别问,你怎么不长记性?”祖人山不耐烦地说道。
“遵命。”南山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心说师父这是干什么呢。
师徒二人找了一家酒楼,祖人山找店小二要了一个单间,坐定之后,要了一壶汾酒,六个菜,一大碗汤。
南山替师父将酒满上,祖人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山又将师父的酒杯满上,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试探性问道:“师父,要不要徒弟陪您喝上两盅?”
祖人山瞥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你别喝酒,下午咱们还有正事要做。你喝汤,那一大碗汤都是给你准备的。”
“遵命。”南山又把端起的酒杯放下了,拿碗盛汤,一口一口地喝汤,只是觉得,这个汤的味道怪怪的。
吃过中饭,两人离开酒楼,祖人山又找了一间澡堂,进去之后,舒舒服服泡了一个澡。祖人山趴在水池边,水面上飘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南山站在他的身后,拿条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搓着后背。祖人山嘴里哼着小曲儿,喝一口酒,吃一粒花生米。
眼见着天色渐暗,师徒二人穿好衣服,离开了澡堂子,顺着大道往东走,出了望舒县城。南山忍不住又问:“师父,咱们…”
“别问,跟着走就是。”祖人山打断他的话。
“遵命!”南山紧随其后,跟着师父向前走。
眼见着两个人快要回到落枫观,祖人山止住脚步,张望了一下,见四处无人,仍不放心,一纵身,爬上路旁一根白杨树,站在高处,再一次四处张望,确认四周确实无人了,这才从树上跳下来。拽着南山的胳膊,一头钻进了路边的小树林。
“师父,您…”南山一头雾水,也不敢问。
祖人山一伸手,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一个物件,托在手中。
南山定睛一看,师父拿出来的竟然是一副狗牙骸骨。
祖人山伸手将那副狗牙掰开,伸到自己的左臂之上,用力一按,锋利的狗牙登时在他的左臂之上留下几个牙印,鲜血淋漓。祖人山掰开狗牙,分别在自己的左腿、右脸留下几处咬痕。之后,对南山说道:“你平时与步香辰比试武功,他最擅长的是什么掌法?”
“幻海师弟平日里,最喜欢用得就是火焰掌。”南山答道。
祖人山站个马步,露出自己的胸膛,对徒弟说道:“用火焰掌对准为师的胸口,来一下,注意,这一掌一定要让我吐血,但是注意,别把我打死。”
南山终于恍然大悟,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是要陷害步香辰吗?”
“你这个狗东西,说得什么话!”祖人山面露不悦之色,替皱着眉头问道:“我且问你,咱们师徒,找到步香辰,打得赢他吗?”
“打不赢。”南山一个劲地摇头。
祖人山又说:“我们打不赢他,若是好言相劝,把他请回落枫观。他师父现在已经是落枫观的观主,你从好几年前就说,步香辰将来有可能成为落枫观的观主。这个预言若是变成真的,你愿意接受吗?”
“不愿意。”南山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来,用火焰掌打我。”祖人山再一次露出了胸膛。
“师父,请恕徒弟忤逆了。”南山说着,运足气息,双手摩擦,一阵火花之后,右掌心燃起一团蓝色的火焰,对准祖人山的胸膛,铆足全力,打了过去。
祖人山受了徒弟这一掌,向后“噔噔”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载到在地,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吧。”南山赶忙飞奔过去,抱起师父。
祖人山运了一口气,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咬着牙说道:“这一掌的力度,刚刚好,快点背我回落枫观。”
“遵命。”南山背起师父,一路飞奔,向落枫观跑来。远远地看见道观的大门。祖人山忽然间将一粒红色的药丸送到南山的面前,有气无力地说道:“吃了它。”
南山一愣,愕然道:“师父,这是什么?”
祖人山缓了一阵,开口说道:“你不觉得,中午的汤中有股怪味吗?”
南山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颤抖着声音说道:“难道说,师父…”
祖人山趴在南山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通过了师父的考验,若是方才,你一掌打死了我,不出三日,你也会气绝身亡的。”
“师父…”南山吓得冷汗直流,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记住…”祖人山咬着牙说道:“人心叵测,即使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轻易相信,不然的话,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徒儿,徒儿记下了。”南山心有余悸地说道。
“回观,该怎么说,你心中有数吗?”祖人山问道。
“放心吧,师父,这一次,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步香辰,他这辈子别想回落枫观了。”南山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