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大人,这个事情只怕不妥。”一旁的主薄凑到县太爷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有何不妥?”县太爷面露愠色,不悦地说道:“一纸公文的事情,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吗?”
主薄缓缓地说道:“若是在上报布政司衙门的公文中,将犯人写成重病而亡,会省去许多的麻烦,若是大人意气用事,将犯人的头颅砍下,挂在城门之上,虽说逞一时之快,可是后患无穷,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去省城告大人一状,说您越权私自处决犯人,布政司衙门将来一定会追究大人的责任。因此,小的斗胆,请大人三思。”
县太爷手捻胡须,寻思了一阵,一声感慨道:“便宜了这个贱人。你看着处理吧。”
“遵命。”主薄在县太爷离开之后,换来两名差役,嘱咐了两句。两名差役取来一草席,将空弦卷在其中,寻来一辆马车,草席丢在车上,离开县衙,直奔城外的乱葬岗而去。
到了地上,两名差役将空弦的“尸体”随地一丢,便转身离开了。
陈休想与张青寅早就潜伏在左右,待差役远去,赶忙冲了过来。陈休想三下五除二,打开了草席,只见空弦衣衫不整、面无血色地躺在其中。
张青寅见此情景,赶忙把身子背了过去,嘴里说道:“你找件衣服,给弟妹遮体。”
陈休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空弦盖在身上。伸手入怀,摸出一粒药丸,掰开空弦的牙关,塞了进去,喂了一点水,将药丸送下。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空弦慢慢地苏醒过来,一张嘴,吐出了许多的黑水,之后,两眼茫然地望了望张青寅与陈休想,好半天才说:“你们两个,是牛头马面吗?”
“…”陈休想一时无语。
张青寅嘿嘿地笑道:“弟妹真会说笑。”
“谁是你的弟妹。”空弦面露不悦之色。
“哦,是我错了。”张青寅挠挠头,嘴里说道:“现在还没有名份,还不能这么喊。”
陈休想与张青寅商量:“师兄,我们去哪里藏身呢?九婴…空弦小师父这么重的伤势,总要给她找个养伤的地方吧。”
张青寅寻思了一阵,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土地庙说道:“那间土地庙,很久以前便荒废了,没有人居住,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吧。”
“好。”陈休想伸手,去拽空弦的胳膊,想把她背在自己背上。却被空弦一甩手,拨开了他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碰我。”空弦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碰你,怎么把你弄到土地庙去?”陈休想犯了难,想了半天,想出一个办法,空弦仍旧躺在草席之上,他与张青寅一人抓住草席一角,慢慢地向前拽,走了几步,草席便磨破了,张青寅只好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让空弦躺在上面,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她拖到了土地庙。拿树枝打扫一处干净的所在,铺上稻草,安排好空弦。
张青寅对陈休想说道:“你帮弟妹处理伤口吧,我出去回避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回来。我记得这附近有一条河,我想办法摸两条鱼回来,晚上咱们炖鱼汤喝。”
“有劳师兄。”陈休想给张青寅作了一个揖。
“客气。”张青寅转身离开了。偌大的土地庙,就剩下陈休想与空弦两个人。
陈休想将怀中的草药通通取出来,摆在空弦的面前,搓着手,吞吞吐吐地说道:“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空弦听闻此言,一张俏脸登时羞得通红,因为她的伤口大多集中在臀部,此时听陈休想这般说,咬着嘴唇,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敢对我动半点不良的念头,我立刻便咬舌自尽。”
240、
“这…这可如何是好!”陈休想急得直跺脚,忿忿地说道:“这个时候,不能任性,你的伤,如果再耽误下去,会出人命的。”
空弦把头扭到一旁,气嘟嘟地说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碰我。”
陈休想一声叹息,满眼怜爱地说道:“在这个世上,你再无别的亲人,你不冲我任性,发脾气,又能冲谁呢?只是,你的伤势很重,如果不愿接受我的救治,你就真的时日不多了。”
“…”空弦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吭声。
陈休想又说:“你听我的话好不好,等你养好了伤,我带你去荡秋千好不好?”
“荡秋千?”空弦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继而低下头,沉默不语。
陈休想见她有动摇的意思,赶忙跟进道:“我闭上眼睛,不看你的伤处,敷了药就可以了。”
“你别骗我,一定把眼睛闭上。”空弦指着陈休想的鼻子,咄咄逼人地说道。
“我发誓。”陈休想举着右手,发誓道:“我若是对你动半点邪念,就叫我变成小狗。”
“小狗都比你强。”空弦撇着嘴说道。
“你说得对,小狗都比我强。”陈休想说道,点燃一根蜡烛,取出一只锋利的小刀,摆好了止血药与止痛药。小心翼翼地将空弦翻了个身,褪下她的裤子,鲜血早已凝结,此时,粘着皮肉,又一次血流不止。
陈休想看到空弦的伤处,不由得一咧嘴,小声地嘟囔道:“这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你偷看我。”空弦气得大叫。
“我没有,我说得是裤子,都给打烂了。”陈休想赶忙安抚道。
“…”空弦无语。
陈休想将空弦的裤子放到一边,帮她清洗伤口,之后,拿着小刀在蜡烛上烤了一阵,将溃烂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割掉。
空弦痛得浑身忍不住地颤抖,却是一言不发。
敷了药,一切处理完毕,陈休想帮她重新穿好裤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嘴里说道:“好了。”
空弦趴杂草之上,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陈休想。
“你怎么了?”陈休想被她看得直发毛。
“你…你欺负我。”空弦说道,泪水忍不住流出了眼眶。
“你别哭。”陈休想站起身,便要解裤腰带。
“你做什么?”空弦怒道。
“你也看一看我的屁股,这样的话,咱俩就扯平了。”陈休想说着,真的褪下自己的裤子,用屁股对着空弦。
“你这个人,真的想气死我吗?”空弦怒道:“快点把裤子穿上,丑也丑死了,被过路人看到,成什么体统?”
陈休想光着屁股,扭回头问道:“你原谅我了吗?原谅我之后,我就把裤子穿上。”
“我原谅你了,你快点穿上裤子吧。遇到你,真是我上辈子的缘孽。”空弦无奈地说道。
“嘿嘿,原谅我就好。”陈休想这才提上裤子,系好了裤腰带,盘腿坐在空弦的对面,嘴里说道:“你放心吧,我是个靠谱的人,等你养好伤,我就娶你做我的老婆。”
空弦哼了一声,嘴里说道:“白日做梦,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想法。”
陈休想有些不死心地问道:“若是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这一个男人,还有一条狗,你怎么选?”
“我选狗。”空弦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休想瞪着空弦,眉头紧锁,好半天没有吭声,空弦被他看得发毛,自觉刚才的话,说得有些过分,哪知陈休想面向她,吐了吐舌头,张开嘴,学了一声狗叫:“汪…”
尴尬的气氛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空弦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她望着陈休想,眼中带羞,嘴里说道:“缘孽。”
陈休想见此情景,坐在她的身边,拉过她的手,这一次,空弦没有反抗,很顺从地接受了陈休想的触碰。
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涌上陈休想的心头,他对空弦说道:“你别瞎想,我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我就是给你把把脉。”说着,右手两根指头搭在空弦的脉门之上。
“你能治好我吗?”空弦好奇地问道。
陈休想说道:“你的身体本来是极好的,所受得都是一些皮外伤,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了。我师兄刚才说,他去河边捉一些鱼来,每日喝些鱼汤,对身体的恢复,是极有益处的。”
“落到你的手中,一切都听你的安排。”空弦一脸平和地说道。
说话间,张青寅提着两尾鲤鱼从外面走了进来,将鱼放到地上,对陈休想说道:“方才我去了一趟落枫观,听观里的小道士说,前几日,那个万心安师姑被胭脂林的花白露害死了,我师父此时此刻正在前往胭脂林的路上,发誓将花白露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