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哥没了,我形容不出心的感觉。虽然我知道这是在梦,他在十几年前已经死了,但是亲身经历了这个场景,我的心神有些崩溃。
我不记得是谁跟我说过,说人的死亡不是从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开始计算的,而是从世界最后一个人忘记他开始计算的。
又有人说,不要太过记挂一个死去的人,这样他会走的不甘心。
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我虽然忘了你的样子,但是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啊。为什么要让我在梦看到这么悲伤的一幕呢?是挂我太记挂了?我是想为你报仇啊!
我认为这不止是梦,所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并没有见过这幅场景,怎么会出现在我梦呢?难道是我哥在给我打梦,想要告诉我什么?
这个想法生出的一瞬间,我悲伤的情绪又多了一丝恐惧。恐惧刺激着我一步步的走向池塘,此时的水已经被抽出了一小半。
我心在想,如果是我哥在给我打梦,那他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我心脏颤抖着,咬着牙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塘里,我想看看,我哥在下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跳进去的同时下意识的闭了眼,想象被水包裹的感觉并没有出现,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全变了。
我发现我并没跳下去,而是站在岸边,前面也不再是池塘,而是一片汪洋大海。天色漆黑带点深蓝,不知道是要进入深夜还是刚步入凌晨,雨也不再下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哥是想跟我说什么?
我茫然的四下张望,却发现身边的人群也变了。我现在好像是身处在一个市场之,周遭的男女都穿着皮叉子,带着橡胶手套。
这些人忙忙碌碌的,有的用小推车推着高高的一大摞筐,有的搬来了地秤,还有的攥着一沓钱。这些人挤满了海边,好像是大集市一样,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呜~呜~”一阵阵类似轮船的汽笛声想起,紧接着这样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入我的耳。
我回头去看,发现远处大海,伴随着灯塔摇曳的光芒,出现了一个个明亮的光点儿。
我是东北出马仙
时间好像是在瞬间加速,那些光点儿在快速的接近,天色也愈加的明亮了些,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原来那些光点儿是无数大小渔船,探照灯发出的光芒。
我不知道梦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脸的泪痕还没有干,我带着刚刚那浓重的悲伤,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渔船纷纷靠岸,每个船都有船工将大里打捞出的鱼倒在甲板。
那些早等候在岸边的人们,根据各自所需的种类,跟船老板们讨价还价。然后一艘大船下来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将一块大黑板挂在船干,根据气候和捕捞量,把每一个种类定好了价。
突然间一个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皮叉子,虽然带着遮阳帽,脸还是被晒成了小麦色。
她站在船头,和几个大汉一起费力的卸船,一筐筐装满了海鲜的大筐看起来得有一百来斤,看得出她搬的很费力。
但是这个女人的表情异常倔强,脸色涨红的往下搬,像是不想其他大老爷们儿慢似的。
他们所在的那艘渔船在码头的边儿,离我有点儿远,我只是感觉她特别眼熟,却根本认不出来。
在梦里让我眼熟的,那一定是认识的人啊。这么想着,我在拥挤的人群往那个方向穿梭,还好所有人都碰不到我。
刚刚走到船下,从船舱里跑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这人我看着也很眼熟。我仔细在他俩的脸看来看去,终于忍了出来,这不是王秀娟和赵斌么?
前不久我还给王秀娟与赵斌的厂子挖出来一个太岁,然后顺便撮合了他俩之间的姻缘,这咋还梦到他俩了呢。
正想着,赵斌来要帮着王秀娟搬鱼筐,王秀娟脸一红,有些倔强的躲开了。
我暗自叹息,按照黄云秋当初跟我讲述的,这俩人应该是在这个时候产生了情愫。这个时候,他们男未婚女未嫁。
看得出来,王秀娟此时对赵斌应该是有好感的。但是从打扮看,赵斌一身小西装,腰还别着大哥大。而王秀娟除了皮叉子以外,身穿着有些乡土气的碎花衬衫。
我从王秀娟的眼神看出了自卑,她不敢看赵斌的眼睛,眼神除了倔强以外,还有些许慌乱,更多的是躲闪。
小时候的我,可能是灰姑娘的小说看多了。一直以为只要两人有好感,那么是没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
那个时候我甚至对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嗤之以鼻,我认为里面的女主懦弱,男主窝囊。
两个人连死都不怕,我不信不能在一起。算再多的人不同意不看好,大不了私奔啊,找个深山老林里没人认识你俩,还不是过不了苦日子?
直到渐渐长大后我才明白,人活的不仅仅是自己,有时候,不低头是不行的。
但是赵斌和王秀娟明明没人阻拦,唯独阻拦他们的,只有他们的内心。王秀娟因为自身条件自卑,偏偏赵斌又不像个爷们儿,总想着一点点试探。
正想着,我感觉身体像是气球,好像是在往高处飞。我慌乱的想要抓住身边的人,却发现我的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惊骇的低头往自己身看,竟然空空如也,我的身体不在了。
我好像存在世间的只有意识一般,我不知道我要飞向哪里,正焦急呢,好像是飞到半空停了。从我现在的视角看去,好像只有两层楼的高度。
场景像走马灯一样迅速的变换,时间跟放了快进一般,迅速的流逝着。
王秀娟日复一日的在海边卸船,而这片码头的船只也越来越少。每一次赵斌想要帮忙,王秀娟都抿着嘴,一脸倔强的躲开了。
直到有一天,赵斌解散了所有船员,说现在养殖户越来越多,再靠着捕鱼已经挣不到钱了。
他给超过两年工龄的船员们没人发了一笔遣散费,当王秀娟握着手的几千块钱一脸茫然的时候,赵斌跟她说,我想从二游商开始做,你还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王秀娟在那一刻,眼有泪光闪烁,轻轻的点了点头。连我都能看明白,她那是对赵斌的依恋。
我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赵斌表白的话,多半能够成功,偏偏这根木头说完后,挠了挠头走了。
接下来的事情像黄云秋当初讲的一样,王秀娟和赵斌两人开始创业,万事开头难。赵斌总因为要不回账,或者是拿不出货款而犯愁,经常喝着酒看着账本,醉倒在俩人平房改造的办公室里。
每当赵斌喝醉,王秀娟都会默默的帮他收拾屋子,然后偷偷的抚摸赵斌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