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说他现在是我的仙家,地马给仙家行礼天经地义,以后别再提什么恩人不恩人的,要说那也是堂营的功劳,否则我一个普通人能帮他啥。小黑涨红着脸还要辩驳,我不愿继续这个话题纠缠,拦了他一句:“你之前附身大龙后不见了,事情处理的咋样了?”
小黑听我这么问,扬着眉毛跟我讲述了下面的事情。原来小黑附体大龙之后,到丨警丨察局捆住嘴窍直接将怎么撞死刘国富,然后事后怎么掩埋尸体毁尸灭迹,最后又如何驾车逃逸然后摧毁物证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本来是查资本犯罪的案子,最后愣是又牵出了肇事逃逸毁尸灭迹来,刑侦组的根据供词调取车辆信息,然后将刘国富的骸骨做了鉴定,后来又调取了洗车店当初的监控。
小黑拼着修为,这窍一捆是十天。等到小黑坚持不住下来后,面对确凿证据大龙想要抵赖也不可能了。丨警丨察部门提起公诉,法院一审判决死缓。也是说,即便大龙在里面立功,等到他出来也至少是二十年后了。小黑硬生生的捆死窍十天十夜,致使大龙本来被他家清风教主祸祸废了的身子更加虚弱,阳气大伤之下,能不能活到出狱那一天都不一定了。
听完小黑的讲述之后,我郁结许久的心情终于吐出了一口气,我笑着问他:“那么说刘国富沉冤昭雪,现在应该怨结已解,身的戾气也消失了吧?他现在咱们清风堂了吗?”
小黑听我这么问哽住了,憋闷了半晌突然间深吸了一口气:“我主人身的戾气没了,回来后我跟他说了这件事情,当时主人的神智还是较清楚的。代教主问他想不想留在堂子里修行,主人想想说还是去投胎吧,他知道自己灵智问题,这辈子恐怕是与修行无缘了。三天前,代教主送我主人去地府了,也不知道现在投胎了没有。”
这一番话听得我挺不是滋味的,不知道刘国富辈子做了什么,才致使这辈子这样的结果,好不容易沉冤得雪了,却也正是他们主仆二人分别之时。要说刘国富投胎应该还是挺快的,因为他这辈子没做过坏事儿,甚至因为救了小黑,让小黑走修行之路,这是积了大德。立马投胎应该不成问题,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托生个好人家。
我一时无语不知该怎么劝小黑,小黑半晌后突然苦笑一声,跟我说:“其实我也想开了,我主人留在堂营,恐怕道行也难以寸进,他这辈子太难了,如果能让他下辈子好好的,我愿意让他去投胎。我当时本来想杀了大龙的,也正是怕损我主人阴德才没那么做,我怕主人背了我杀孽的业果。”
小黑和刘国富的感情当真感天动地,不亚于我所知道的任何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这样真挚与忠诚,谁能想到是发生在一个先天智障,与一只野猫的身呢?
小黑不用我劝,他甚至我想的还开,他的目的是希望刘国富能好,既然投胎是最好的选择,不舍反而变成了牵绊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尝试过复习,但是慢慢的,我发现我根本看不懂后,我干脆开始研究起沈阳的学校来。我尽可能选择能接受我,而我也能接受它的。但是直到高考前夕,我还是没选出来,不是我不想选,最后我都决定有要我的行了,但是我还是可怜的发现,并没有。
别人苦恼的事情都是怕志愿报低了,因为都是考完之后,根据估分先报志愿,然后过后才出成绩。他们怕报高了自己没过去,报低了浪费分数,我没这方面担忧,谁跟我说总分不到一百的也要,我立马去,学母猪的产后护理都行。
在高考的前一天,刘浪带着大队人马回来了,我发现我现在连问他们去干啥的心都没有了。对分数我没有什么想法,我成绩很稳定,一点儿不偏科,我有信心通过选择题总分混个百十来分。宝儿给我打电话都没谈论过分数的问题,她一直在帮我找学校。我安慰她说没事,相逢的日子在眼前,实在不行我陪读去。
高考那些天我妈还是急的一嘴泡,除了第一天她等在考场外面给我送吃的,第二天开始我不让她来了。因为我交卷最快,出门自己吃一口行了,我除了笔以外,额外只偷偷的带了枚四面画着ABCD两面空白的骰子,因为刘浪再次跟我说了,仙家门绝对不会帮我作弊,于是我的命运我有数了。
高考过后,返校的第一天,班主任跟所有人依依惜别后,最后只给了我一句话:“要报志愿得回去改户口,因为你的户口本写着盲半盲,要拿着高毕业证去把化一栏做个更改。”我想和他洒泪分别来着,但是他显然跟我不熟。
于是,这也是我记事儿以来,第一次决定回到我的户籍所在地——三撮房。
眼瞅着我要回老家改户口本了,不知道是从供堂子开始我习惯了还是怎么的,我下意识的凡事都要问问堂子。按说在以前没出马的时候我也觉得挺安全的,但是现在出门没有报马跟着我,我潜意识发慌。
我收拾完出门需要的换洗衣物后,在堂子前默念常相九的名号,没一会的工夫,常相九从堂子里走了出来,他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笑呵呵的跟我说:“怎么了兄弟,大晚的不睡觉,找九哥有事儿啊?”
“我这几天准备出趟门儿,啥原因九哥你都知道。”我犹豫了一下,搓了搓手嬉皮笑脸的跟他说:“我看刘浪他们也都回来了,前两天忙着考试我也没顾着问,这趟回老家你跟菩淘姐保着我啊?”
“这回我俩还真没法陪着你,你没注意咱们堂子里的仙家最近都忙忙叨叨的么?我俩还有别的事儿,你自己回去吧。”常相九一边抠着鼻子,一边无所谓的跟我说。
我看他这出气不打一处来,小伙长的挺精神的,为啥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呢?我以前听过一个传说,据说黄皮子化形之前都要找一个人类作范版。也是说他们的样貌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而是曾经实实在在存活在世间的人。难不成常家化形也是如此?那我真有些好了,常相九当初是不是找到西门庆模仿的言谈举止啊?
常相九此时是元神之体,他非要抠那原本不存在的鼻屎,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他和胡菩淘是护身报马啊,护身护身,那是要时刻不离地马身边的,也是说只要出门他俩要在我身呆着。他来一句让我自己去,这是啥意思?旷工啊?
虽然心里很郁闷,但我还是无奈的问他:“你和菩淘姐要去干啥啊?派别人去不行么?毕竟术业有专攻,但凡其他仙家能顶替的,没必要非得让报马去吧?”我这话其实也是在变相的提醒他们是报马,不能因为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不管我了。
常相九抠完这边鼻孔又换了一边,然后跟我说:“这月初三是金花教主诞辰,所有仙家都要赶去本溪为她老人家祝寿,我和菩淘都是有族有谱的小辈,能不去么?不光我俩得去,届时整个东北的仙家都得去,咱们堂营所有人都要去。”
金花教主我知道,大多数的堂子都有她老人家的名号,据说是古巨蟒修成的人形。其道行以“顿”计算,地位等同于胡三夫妇与黑妈妈,都是东北道教的大护法。也难怪人家一个生日派对弄这么大的场面,这像机关单位的领导过寿,下面各部门的谁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