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婷的嘴唇颤抖了好久,瞪着眼睛看向虚无,咬牙不让泪水留下来,声音低沉的自语道:
“我没想到的是,那晚过后,他又开始躲着我了。当时我还是不恨他,我只是有些觉得自己好笑。因为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作的,二龙他恨我有他的道理。我甚至在想,他那么好的人,我又怎么能配得他呢?我凭什么值得拥有那么好的东西?他原本是那样的阳光,但是却被我弄得沉沦颓废,他怪我是对的。直到有一天·······”
李雅婷突然顿了顿,然后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宝儿,一副极度委屈的模样,幽幽的说道:
“直到有一天,我楼时看见二龙在跟宝儿说着什么,我当时一脸的兴奋,我以为他是原谅我了。在这时,宝儿把一张叠好的纸条摔在他的脸,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我当时心里很慌张,没敢出来问是怎么了。他俩走后,我打开了那张纸·····不对····呵呵····应该是那封情书·····”
宝儿一脸的眼泪,听到这里已经捂住了因为震惊而张大了的嘴巴。她脸色也有些发白,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心里真的有些心疼,因为宝儿给我讲过前因后果,我知道这件事情不怪宝儿,要怪只能怪那个杂碎。
我轻咳了一声,要替宝儿解释两句。李雅婷却恰在此时抬起了手,阻止了我到嘴边的话。
她看了宝儿好半晌后,突然自嘲的一笑,然后对着宝儿凄然说道:
“我知道不怪你,因为······我看了那封情书后,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我去问了二龙,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大声的吼,我问他为什么······他跟我说,他之所以再次接受我,是因为看了你·····呵呵···多么讽刺啊····我当时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甚至哭着跪下来求他,我告诉他我怀孕了。却只换来一句话,怀了打了呗····有什么呢?”
李雅婷说完,宝儿和她都已经泣不成声。唯一能够说句话的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理谁都懂,可说出来谁又会听?青春是最不值钱,随便可以拿来挥霍的东西。
但是呢,等你开始怀念它的时候,你已经遍体鳞伤污秽不堪,青春也已经一去不复返。那个时候你才能发现,青春本来是最珍贵的东西,它本来应该承载你一生最美好的部分,你却没有好好珍惜。
李雅婷突然扑进了宝儿的怀,委屈的哭声再也无压抑。她发泄似的,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捶打宝儿的肩膀。宝儿没有说话,那么默默的抱着她。我也没有阻拦,让她发泄发泄吧,压抑了许久的事情,今天终于说了出来。也许这不光能挽回一段友情,说不定还能挽回一段人生。
两个人哭的衣服都湿了,但是李雅婷此时似乎也开始有些释然了,没一会,李雅婷破涕为笑,跟宝儿说:“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以前我一直觉得李雅婷跟宝儿在一起的时候,眼神和性格总是怪怪的。有些自卑,有些嫉妒,亦或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但是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李雅婷脸的表情好像自然多了。
看到这一幕,我打心眼里为她俩高兴,我看着李雅婷控制不住的插了一句:
“虽然我现在不该打扰你俩,但是我也有些话要说。人有的时候会因为曾经的经历,或者是所遭遇的环境而改变性格。但是你细想一想,这个世界你可怜的多了去了。不说别人说我,你好歹是你爸对你较严厉,你妈对你还不错吧?我倒是希望我爸妈对我严厉呢,我一年也能在过年时见我爸妈一面,并且由于某些原因,我爸根本不咋待见我。这跟性别无关,我爸也没因为我是男孩而稀罕我啊。儿时的经历是我们所不能决定的,但是我们要是活在过去自暴自弃,那么以后不幸福是我们自己作的了,你说对不?”
这是我第一次对人说教,说的我一脸激动唾沫横飞的。宝儿像不认识我似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小黑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叹。他们的表情简直让我有些飘飘然了,给别人做心灵鸡汤的感觉没想到这么爽。
胡菩淘却撇了撇嘴,一副鄙视我的样子,估计是在想:“你自己刚刚还犯二呢,还有脸教育别人?”不过我也不屑鸟她,毕竟我不可能让所有人崇拜我,有一个俩的捧场得了。
“嗯”李雅婷笑着点了点头,经过刚刚的倾诉与发泄后,李雅婷再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充满距离了。这多好,年轻人要有副年轻人的样子,什么事情放脑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从头再来········
“你这一脸花里胡哨的是咋整的,昨天晚跟谁干仗了咋的?”李雅婷的心结打开后,明显的开朗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她此时一手拉着宝儿,一边笑嘻嘻的问我。
我听她这么一问,顿时反应了过来,脸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混合着麻木的感觉再次袭来。昨晚在医院里我的脸先是和地面亲密接触,又撞了太平间的大铁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造型。
没心思和她废话,我连忙跑进了卫生间,照着镜子一看,好家伙,我跟刚从战场下来似的,整张脸都是干涸的血痂,还混合着泥土,花里胡哨这个词语当真贴切。
我赶紧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再照镜子,刚才的恐怖状态已经不在了。虽然额头还是鼓着个大包,脸也有轻微的刮擦,但是好歹是之前强多了。
我正拿宾馆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擦着脸,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面的号码,面备注着母后。我顿时心里一顿抽抽,这么早打电话肯定没好事儿啊,估计是我昨晚没回家的事情让我妈知道了。我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小心的喂了一声。
我温柔的声音并没有换来同等的对待,电话那边传来我妈的怒吼,吓得我的小心脏又抽抽了两下:“你干啥去啦?昨晚我打电话你奶奶说你一宿没回家,我给你打电话还一直不在服务区,你想急死我是不是?”
面对我妈的质问,我心里一阵的发紧,吭哧瘪肚的说不出话来。我妈显然是真着急了,急头白脸的骂道:“你这眼瞅高三了,考好考不好我和你爸不怪你,但你要是敢不学好,别说到时候你爸把你腿给你打折了!我跟你爸一年到头在外面苦巴苦夜的为了谁?你说说,昨天晚到底干啥去了?”
面对我妈的苦苦追问,我只能拿出一贯套路,胡编乱泡道:“这不昨天我们班长过生日嘛,不光我,我们班大多数都同学都来了。她家别墅在郊区,这里信号也不咋好,再说我不是怕跟你说你不同意么。”
我妈毕竟跟我斗争了这么多年,她显然对我说的话不怎么相信,跟我说:“你少跟我扯犊子,你现在把手机免提打开,让你同学跟我说两句话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