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从哪儿开始,我说肯定是找参加了婚礼现场的人问,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重点是拍婚礼录像的摄影师,还有伴娘。
有人说陈国林和伴娘上了一辆车,虽然伴娘是个年轻的姑娘,还是失足妇女,陈国林是个老头,俩人看起来不会私奔,但万一呢?
我打电话给小陈,问清了那家婚庆公司的地址,开车走京台高速,往廊坊的方向走。
小陈的老家,在廊涿公路附近,我们从一个路口下道,到了这个小镇。
这个镇子只有两家婚庆公司,小陈他们找的那家,在镇子的主干道上,很好找。
我们到时,已经下午四点多,小陈帮我们联系了摄影师—他也是婚庆公司的老板。
我问他这儿有什么特色好吃的,他说有家香河肉饼不错,带我们去尝了一下。
确实不错,挺香,就是吃多了稍有点腻。
和他干了两瓶燕京,有点醉意后,我问摄影师,那天结婚时,是否注意到陈国林有什么异常。
他说有什么异常,不就是被闹了一会儿么:“倒是那叫李木的伴郎,有点异常”
我问怎么异常,他说关摄像机后,那帮人又闹了一会儿伴娘,因为李木挡着,就算了。
他们闹完散后,伴娘整理衣服时,李木从地上捡起了一双袜子,揣进了兜里。
我说是挺奇怪的:“那是他自己的袜子吧?”
摄影师说不是,他当伴郎穿的是西裤,西裤短,我看见他穿着袜子呢。
这事是挺奇怪的—在之前,我注意的一直都是陈国林、小陈和他男朋友,没注意过这个叫李木的伴郎。
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帮着那俩雇来的伴娘挡人,看着还挺有正义感的。
他行为虽然怪,但和陈国林的失踪好像没啥关系。
我结束这个话题,问摄影师,俩伴娘最后去哪儿了,他说他也不知道:“我出门时看那俩小姐上了辆“招手”,应该是打车回廊坊了。”
周庸问什么是“招手”,他说就是面包车,这镇子的出租都是面包车,当地人叫“招手”,意思一招手就停。
这俩“职业伴娘”,不是本地的,是在廊坊雇来的—本镇的失足妇女,都知道婚礼上闹得凶,不愿意接这样的活,一张口都是5000块。
婚庆公司只能从外地,找不明白情况的姑娘,给个2000块,过来顶一天。
我管他要了伴娘的电话,打过去,两个都是关机,加微信也不通过,问摄影师伴娘跟哪儿雇的,他说在廊坊一家叫纯乐的ktv。
让周庸结账,出了门,点上烟,刚抽了一口,路边正好停了辆招手,一姑娘跟司机讲好价钱上了车。
我看车上还有别人,问摄影师,“招手”还拼车啊,他说是:“不赚钱,越来越不好打了,所以很多人都拼车。”
把摄影师送回家,周庸问我有收获么,我说有个想法—招手既然能拼车,是不是陈国林正好和那俩姑娘拼车,被人看见了,所以传出了谣言。
他说有道理,那咱找到这俩姑娘,她们说不定知道陈国林失踪的那天去哪儿了。
我说走,去廊坊。
开车到了廊坊,我俩跟人民公园边上的银都饭店,开一套间,洗了把脸。马上去了纯乐ktv—八点多,正是这种场所热闹的时候。
纯乐ktv是半地下,门口贴着一招聘启事,写着招男女公关,月薪一万起。
我和周庸进去,一穿白衬衫的小伙迎上来,说哥来了,就您两位么?我说对。
他带我们进了一房间,递给我们一菜单,说您先看着,吃点喝点什么,我去叫小妹儿。
周庸刚要说不用,我拽了他一下,说行。
他说你干嘛啊:“不是吧,徐哥?”
我说你是不是傻,咱俩tm调查来了,不找小妹调查谁啊,互相调查啊?
没两分钟,那小伙领了八个姑娘回来,站成一排,让我们选一下—这群姑娘看见周庸,眼睛直放光。
我说不行,换,小伙领这批姑娘出去,换了几个进来,我说不行,还得换。
他又领了6个姑娘进来,说哥,这是最后一批了,店里就这么多姑娘。
我看没有那俩伴娘,说那行吧,选了个年轻的姑娘,又让周庸选了个年纪大一点的—涵盖了两个年纪,更容易问到那俩人的信息。
俩姑娘坐下,特高兴的打开电视,唱了会儿歌,喝了点酒,看我俩喝得慢,年纪大的姑娘说,要不咱玩点喝酒的游戏吧。
周庸说成啊,是摇骰子么?
她说不是,一把脱了t恤,上半身就剩一胸罩,拿着啤酒,从胸部往下倒,说这叫卑鄙下流,你俩谁先来喝?
我俩都傻逼了,周庸说姐,您冷静,咱慢慢来!
姑娘说甭矜持,上去就拽周庸—他站起来跑到我这边,问咋整?
我说姑娘,你先坐下,我知道,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们多些酒,你多拿提成,酒我们再点,你先坐下。
她想了想坐下了,问我们喝啥酒,我说不能是假酒,其他都行,她说成,那多点喜力的吧。
我点了四提喜力,说我俩今天其实是来找人的,然后拿小陈婚礼那天的截图给她看,说这俩伴娘你认识么,听说是从你们这儿雇的。
俩姑娘看了一眼,说认识啊,这不是佳佳和明明么?
我说太好了,问能把她俩也叫过来么。
姑娘说不能,她俩半个月没来上班了。
说着,她给我看佳佳的朋友圈,最新一条信息,就是参加小陈婚礼那天,下午3点,大概是婚礼刚结束的时候。
佳佳坐在一面包车里,举着红包自拍,配文写着:今天拿到的最大红包,居然还不是新郎给的,但我觉得还不够,起码再来一个才行。
周庸指着佳佳的身后,说徐哥你看—佳佳背后,有个人正背着身,但我知道这是陈国林。
从头型和身上穿的衣服看,就是陈国林婚礼那天的打扮。
(佳佳的朋友圈)
我终于找到一点线索,问能不能帮忙联系佳佳和明明。
姑娘说不能,她俩失踪了,联系不上。
周庸问怎么回事,她说还能怎么回事:“肯定出事了。”
我问怎么判断出事的,年纪稍大的姑娘喝了口酒,说自己在好多城市都干过这行,见过很多姐妹,被客人带走后,再也没回来过,也联系不上,直接就人间蒸发了。
她们这种职业,又不敢报警,只能眼睁睁看着,但她知道,人多半是没了。
我点点头,世界范围内,失足妇女是最容易成为犯罪分子目标的群体,不管是抢劫犯还是连环杀手,很多都以失足妇女为目标—因为没人会发现她们失踪。
周庸问,有没有可能是回家,不愿跟外界联系了,姑娘说明明还有可能,佳佳有个孩子,前两天老家还打电话来,问知不知道佳佳在哪儿,她这个月没汇钱回去。
从ktv回来,周庸点上烟,说徐哥,咱现在是重点找陈国林,还是重点找这两姑娘啊。
我说都找吧,现在看起来,有可能是一件事。
第二天上午,我和周庸在建国道吃一家排队的店,叫电力美式炸鸡,打算吃完回北京再做打算。
正吃着,我收到了小陈的电话,说他跟他妈对了一下,他结婚那天,他爸就跟结婚那酒店开了个房,哪儿也没去,要是发生什么,肯定在酒店里,让我调查别跑偏了。
我问他确定么?
小陈说确定,酒店有监控,他爸进房间后,防火梯、电梯的监控,都没拍到他爸出来。
挂了电话,我给周庸讲了一下,他懵逼了,说卧槽,那面包车里的是谁:“有俩陈国林?”
我说不知道,等你吃完这只鸡腿,咱去结婚那酒店看监控录像。
(这个案子太复杂,我打算分两次讲完,后半篇下次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