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670万人借钱不还,就他打债主,还把追债公司整倒闭了|夜行实录0066
我在魔宙后台和微博上,经常收到很多求助—狗走丢、被人骚扰、住酒店被偷拍、孩子得怪病,以及各种奇怪的事。
但求助最多的,还是钱的事,不是别人借钱不还,就是自己欠钱还不上。
还有人把魔宙当一p2p公司,说自己最近特缺钱,希望能跟周庸借点,按月给利息。
对这类朋友,我一般会给点建议,其他的实在无能为力—毕竟不是干金融或追债的。
但也有例外,前段时间,我帮人追了次债,那哥们特惨,求我帮了他一次。
我帮他查到一半时,他忽然人间蒸发了,彻底的失踪,没留下一点线索—我从头说起吧。
今年11月20号,一个叫王达的人,在魔宙后台和微博上,疯狂的给我留言,发身份证、手机号什么的给我,求我帮他,说我再不帮忙,他就要死全家了。
我看他说的严重,给他留的电话打过去,问啥事这么吓人,还要死全家。
(王达在魔宙后台的留言)
王达借钱在河北倒粮,因为粮价下跌,赔了70多万,天天被人堵门追债。
他妈嫌丢人,直接气过去了,没抢救回来。他爸也住院了,老婆带闺女回娘家了—这哥们连他爸住院费都交不起了,急需一笔钱。
我问他是要借钱么,王达说不是,他有一朋友,欠他60万,人找不到了。
只要找到这人,让他还钱,就能周转过来。
怕我不信,王达说让我到他家看一眼:“你来了就知道我没骗人,我不借钱,你帮我找到这人,追回来的钱给你20%。”
我说那都再说。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带着周庸,去了武圣路附近的弘武小区,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王达,他是一挺壮的中年男人,看见我俩,过来问我是徐浪么。
我说是,指了下他身后的金杯,上面写着“职业讨债,专治老赖”,问那车是不是跟着他的。
王达回头看一眼,说对,那是追着要债的,他爸病房门口、他闺女学校门口都有人守着,就怕跑了。
我点点头,让他带我们去家里看看。
进了单元,上到五楼,周庸捂住鼻子,说卧槽,追债的怎么都喜欢来这套—闻味就知道哪门是王达家,防盗门上被红笔写了十几个还钱,门口一看就被泼过粪,没打扫干净,凝成黄色的一层。
王达打开门,请我俩进屋,我和周庸迈大步,跨过那滩黄色进去。
关上门,我俩放开捂鼻子的手,屋里有些老式家具,很有年头了,在墙角处的柜子上,摆了一老太太的黑白照,前面供了几个苹果,还烧着香,应该是他妈。
王达让我俩坐下,倒了两杯水:“兄弟,要不是走投无路,绝对不想麻烦你。”
我问他怎么不起诉,他说告了,已经告赢了,但那人就不还钱,法院也找不到。
周庸说哥,插一句啊:“这房子是你家的吧,怎么不卖了还钱?”
王达说他是想卖,但房子是他爸的,他爸不同意,说除非自己死了。
聊了一会儿,我告诉他,接不接这活儿得想一下,让他等信。
晚上我和周庸去武圣路找了北村家吃日料,商量接不接这活儿—追债的人这么多,如果天天帮这些事,不用调查和写稿了。
(我和周庸随便吃了一口)
周庸说嗨,这哥们挺惨的,就帮这一次吧,再说人家还要给钱。
我说那成吧,就这一次。
给王达打电话,问了欠钱人的信息,那人叫赵洲,已经藏起来很久了,谁都找不着。他借钱时留下的地址是莲花池东路附近的财源小区,他老婆还住那儿。
第二天,我和周庸开车去财源小区—这和王达家差不多,也是个挺老的小区,在一单元门口,停了台指南者,和昨天在王达家楼下看的一样,也印着“职业讨债,专治老赖”的字样。
三个穿黑衣服的小伙,正跟车边抽烟聊天,见我和周庸过来,打量了几眼。
我俩上了4楼,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开,周庸说徐哥,屋里没人。我说应该不能—楼下那几个肯定是追债的,不可能白在那等着,里面肯定有人。
周庸说不一定吧,说不定是等赵洲的,看他回不回家。
我说肯定不是,等赵洲的话,得藏起来点,这么明目张胆堵他家楼下,赵洲一看见就跑了。
这肯定是专门跟着他老婆,威胁还钱的。
我让周庸回车里拿了猫眼反馈镜,透过门镜看屋里,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中年妇女,一点声音没有,正假装不在家。
(透过猫眼,我看见客厅沙发有人坐着)
又敲了敲门,我说姐,知道您在屋里呢,我不是追债的,是来采访的记者。又敲了一会儿,大姐终于出声了,在门里问我有证么。
我掏出了假记者证,透过猫眼给她看了眼—大姐忽然打开了门,吓我一跳,她特热情的让我和周庸进屋,说早就等着你们了。
周庸奇怪:“您早就等着我们了?”
她说对,你们不是记者么,我往你们邮箱发好多封信了,终于来了。
说完,她拿出一个黑色的电子设备,打开开关,让我俩靠近点:“这个有效范围是两米,你们别离我太远。”
周庸问这是什么,大姐说是屏蔽器,防止别人偷听我们说话的。
这大姐太专业了,连反监听设备都有,我问是追债的在她家装了窃听器么:“是因为你老公么?”
她说不是:“和我老公没关系,是有人想要害我。”
和我们说话时,她特紧张,不停四处看,还起身拉开窗帘,往楼下偷瞄,趴墙听隔壁声音。
我和周庸都有点懵,不知道她在干嘛,周庸试着打开话题,问她能联系上赵洲么。
听我俩一直问赵洲,大姐反应过来,问我俩是来找她的,还是来找她老公的。
我说找她老公,但她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