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张照片给“俄罗斯模特经纪”发过去,跟他聊好了价位和价格,对方要求我发一张带房间号的酒店门卡。
让他稍等,我和周庸快速的去开车,到哈西的万达嘉华开了个房,把房间号给对方发了过去。
大约半小时后,有人敲门,我打开了门,那天我们救的白人姑娘站在门口,说你好。
我把姑娘让进房间,试着用英语和汉语跟她交流,但她都是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汇。
没办法,我打给了我那天在网上找的俄语翻译,问他能不能通过手机来个同声传译,那哥们说行:“一个小时三千块哈。”
我说行,一会儿按时间一起算钱。
让姑娘坐在桌旁,我跟她对面坐下,拿出手机摆在中间,开始了磕磕绊绊的对话。
姑娘说她叫娜塔莉亚,圣彼得堡人,是被人以做模特为诱惑,办了三个月的旅游签证骗到了中国,结果一到中国就被俄罗斯的黑帮控制了,没收了她们的护照,逼她们欠钱,然后强制她们**还钱。
我问她为什么有本假护照,她说那是黑帮给她的,每次接客时,都会告诉客人自己护照上的名字—万一有丨警丨察查房,因为语言不通,护照也不联网,知道名字,就足够假装情侣什么的了。
我点了点头,全世界贩卖人口最厉害的,就是俄罗斯黑手党。
原来跟网上看过一份俄罗斯《消息报》,他们的国家杜马(议院)成员说,俄罗斯的犯罪团伙,常在中国进行“输出”**的买卖,我还以为只是简单的**,没想到还涉及到人口贩卖。
买卖人口和**,曾经是俄罗斯黑手党最大的买卖之一,当时俄罗斯最厉害的黑老大是伊万科夫。
因为长得像亚洲人,被人起绰号叫“日本仔”,这哥们是控制色情行业的教父—专门把东欧女人卖向中国、日本、美国和全世界,建立了一个从旧金山到马德里的跨国贩卖系统。
后来在09年,这哥们让人枪杀了,自此之后,他们的人口生意就收缩了—我以为在中国早就没了,没想到还存在。”
周庸点点头,让翻译那哥们问一下怎么逼着她们欠钱的。
娜塔莉亚解释了一下,说她刚到中国时,对方骗她说为了更符合中国人审美,要稍微整一下容,就把她带到了那家奈尔美整形医院。
结果整完容后,立即要求她支付高额的整容费以及利息—她当然还不起,就被逼着**还钱,如果反抗就是毒打加威胁。
我问她为什么去透笼市场买假名牌,她说不是她们要买,这是黑帮要买的,她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问她为什么想要反抗,她说这段时间身体特别不好,总是浑身疼,有时候还晕倒:“有一次偷听到马仔们谈话,我好像得了什么病,可能不治疗就会死,我想回家。”
“那天逃跑时晕倒在路边,也是因为身体不好。”
问她那次逃跑被抓回去后,有什么惩罚么,她哗啦一下把裙子脱了—没穿内衣,后背上很多淤青和伤痕。
让她赶紧把衣服穿上,又和她聊了一会儿,我说我大致清楚了:“我帮你报警吧。”
她非常抗拒我报警,说只希望我帮她逃出去,但千万不要报警。
我很奇怪,坚持说要报警时,娜塔莉亚告诉我说nopolice,idontneedyouhelpanymore,然后开门就走了。
她走了后,周庸问我她为什么不让报警。
我说不知道,但咱还是报警吧:“把我们掌握的证据,包括照片和刚才的录音什么的,都交给警方。”
正跟屋里商量,忽然有人敲门,我透过猫眼看了看,娜塔莉亚又回来了。
打开门,把她让进来,又给翻译打了个电话,娜塔莉亚从包里掏出一本护照递给我—说这是她偷出来的,自己的真护照。
让我不要报警,去道外的一家俄罗斯商店,找一个叫安德烈的人,这人帮过很多被拐的东欧女人回家。
我想了想,说行吧,娜塔莉亚抱了我和周庸一下,又离开了。
翻译的电话这时候还没挂,说大哥:“先不提钱的事,你到底是干嘛的,能透露一点么?”
我说钱一会就转给你,然后挂了电话。
拿着娜塔莉亚的护照,我检查了一下,这回没少个n。
带着周庸下楼,我开车带他去了哈体院附近—这边有很多的复印社什么的,其中有一家店,表面上就做做锦旗什么的,但他们其实是最专业的假证公司。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见到我特热情:“这得多长时间没来了?”
我说有时候了,这几年一直都在北京,比较忙,他拿出盒老八夺,递给我一根:“什么事啊,来我这儿?”
拿出娜塔莉亚的护照递给他,他从抽屉里拿出个usb接口的紫外线固化灯,对着护照照几下,说假的。
“老毛子的护照签注页,在紫外下有页码和字母显示,这本完全没有。”
我说是跟咱这儿做的么?
他说不是,拿手机拍了张照:“老毛子这么简单的防伪,要跟我做不能做的这么粗,顺手就给弄上了,应该是哪个小逼崽子做的,我给你打听打听。”
我说行:“那就谢谢哥了,我先走了。”
出了门,周庸问我什么是老毛子,我给他解释了一下,是老一辈东北人,给俄罗斯人起的称呼,可能是因为他们体毛长。
第二天,复印社老板打电话给我,说打听清楚了,是几个挺壮的老毛子做的,订了一大批。
我谢过他之后,报了警。
警方扫荡江北的窝点和道外的整形医院时,我和周庸都跟车里录了下来,在扫荡娜塔莉亚让我去的那家俄罗斯商店时,从里面清出了几个壮汉和一堆管制刀具。
周庸坐在车里拿手机录,说卧槽:“她为什么要坑咱们啊,咱俩要真按照她说的来了,就是个死啊。”
我说可能是被毒打一顿后服了,而且像这种有逃跑前科的,肯定是重点监视对象:“那天应该检查一下,她带没带窃听器。”
“但我还是有一个事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暗示咱们报警,咱一报警,她不就解脱了么?”
把拍的视频发给了fyodor一份,证明我们是好人,约他有时间的时候可以见一面,帮我们完善一下这件事。
在整件事解决后,我又去了一趟江北的那栋8单元12楼—我上次来没能接近的那个,监控还没有拆,但已经被断电了。
我用工具打开房门,走进去里面是间四室一厅,每间房大概二十来平米,有三个上下铺和一面大镜子,特别像大学宿舍。
房间里唯一的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
客厅有个小沙发,沙发上堆了衣服和包,茶几上放着没吃完的沙拉,还有酸奶,空气中有点香水和食物混杂的奇怪味道。
全国的警方抓获东欧的**后,都是一个程序,先送到公丨安丨局签证处,外国人管理科备案,然后押送到黑龙江绥芬市,再由绥芬警方交给俄罗斯边境—所以对处理东欧,尤其是俄罗斯**的方面,绥芬警方都是老手。
我通过朋友关系,联系上了一位在绥芬警方工作的朋友,问了他一困扰了我挺长时间的问题—娜塔莉亚为什么不报警,也不让我们报警。
按理说那天她已经跑出去那么远了,中间完全有时间和能力找人帮助自己报警。
那哥们说嗨:“她不敢,你知道俄罗斯黑帮这些孙子,怎么骗新的姑娘来么?”
“他们买一些假货,让这些姑娘在监督下,用viber(俄罗斯的微信)和朋友聊天,把这些假奢侈品邮回去送给自己的朋友,骗她们说在中国当模特赚了大钱,把她们也骗过来**。”
“根据俄罗斯的法律,她们这属于从犯,回去也会判刑,最重能判15年。”
俄罗斯相关法条
离开哈尔滨回北京之前,我见到了fyodor,收到我发给他的视频,他终于相信我不是要追杀他的俄罗斯黑帮了。
我们在道里区的宏达老菜馆见了个面,一起吃了顿罐羊,桌上问他怎么卷进这事的。
他说自己这段时间想要买房,除了“xx英语”外,还在网上找一些英语、俄语兼职的活:“然后就找了一教俄国人学汉语的活。”
“到了地方,我就感觉不对劲。”
fyodor喝了口酒,说你知道她们都让我教啥,“你心情不好吗”、“你为什么不高兴”、“来,我们喝酒”、“你是哪里人”。
fyodor当时就感觉不对劲,就偷偷问了几个姑娘,然后娜塔莉亚就偷偷向他求助了。
她说自己身体不好,可能快要死了—前段时间有三个姑娘因为受不了黑帮的压榨,买了四瓶一斤装的酒精直接喝死了自己,她不想也这样。
他起了善心,让朋友在隆华酒店开了个房,并点娜塔莉亚上门服务—隆华酒店有后门,可以偷着溜走。
fyodor的朋友给了她些现金,让她出门打车到九站公园,自己跟那儿接她。
结果他们都没想到一事,哈尔滨的出租车实在太tm难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