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两分钟,老人又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老人带着那个年轻人来到我身边,指了指我和刘尚昂,又对年轻人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年轻人先是冲着老人点头,随后对我说:“村里的老人大多听不懂普通话,你们有什么事吗?”
怪不得刚才老人的举动那么怪,原来是听不懂我说话。
我伸出手,想将一百块钱塞进年轻人手里,年轻人很疑惑地看着我:“你们要买东西吗?”
我说:“不是,我们是问路。”
他笑着冲我摆了摆手:“问路就问路呗,怎么还给钱啊?钱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连忙将手里的钱币揣回口袋,一边问道:“你知道土楼怎么走吗?”
他刚刚还是一张笑脸,可一听到“土楼”这两字的时候,脸色就变得不太自然了:“你们要去土楼?”
我点头:“对,去土楼。我们是搞地质的,听说前两年土楼那边山体滑坡,想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
他抬起左手,指了指村口的方向:“出了村口往左走会看到一条河,一直朝河的上游走,就能找到土楼了。”
我问他:“出了村口向左,是什么方向。”
他很疑惑地看着我:“就是左呗。”
我说:“我的意思是,那是东还是西?或者是南北方向?”
他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会,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是西,要么就是西南。嗨,我们这边山路多,很少有人去分辨东西南北的,一般都是前后左右这么论。”
我冲他笑了笑,道一声谢,就准备转身离开。
可我没等我转过身子去,他突然又问我:“你们真的是搞地质的吗?”
我说:“不然呢?”
他迟疑了一小会,才朝我这边凑了凑,小声对我说:“我劝你们还是别去土楼那边比较好。”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为什么?”
他抿了抿嘴,还是很小声地对我说:“那个地方……有脏东西。”
脏东西?指得是鬼么?
看他一脸郑重的样子,我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沉思了片刻,问他:“土楼那边还有人住吗?”
他摇头:“没了,十几年前就没人住了。现在那地方啊,被脏东西给占了,你们最好别去。”
我点了点头:“我们主要是看看当地的地质情况,不一定进寨子。”
说完我就拉着刘尚昂走了,就听那个年轻人在我身后吆喝了一声:“千万别进去。”
我没有回应他,径直朝村口那边走了。
快走出村口的时候,刘尚昂才开口对我说:“老羌寨是闹鬼吗?刚才那家伙怎么那么紧张呢?”
我说:“闹什么鬼啊,估计是假王大富不想让人进入那个地方,故意搞出来的名堂。”
刘尚昂点了点头:“还真有这种可能。”
回到车上,刘尚昂拿出地图,重新确认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在这之后,我们一路朝着正西方向行进,历经几个小时的车程之后,终于看到了年轻人口中的那条河,而山路也在靠近河道的地方断了。
刘尚昂将车开到林子里,又用树叶和杂草将车子覆盖起来,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他说是怕有人会偷车,所以先把车子藏起来。
不过我倒是觉得把车停在路上也无所谓,通过刚才和村民的接触,我觉得当地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
等刘尚昂藏好了车,我们就逆着河流的方向一直朝河道上游前进,这条河比我想象中要长得多,在河滩上走了将近十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年久失修的老羌寨。
整个山寨建在一个几百米高的山坡上,如今依然能看出山体滑坡的很近,左侧半个寨子明显比右半边残破很多,在那里还能看到光秃秃的山脊和倒塌的建筑,在山顶的位置,耸立着一座灰黄色的塔楼,我想,那应该就是王大富提到的土楼了。
梁厚载来到我身边,朝山顶那边望了望,随后对我说:“看样子,王大富应该是来过这个地方的,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知道这里一座土楼。”
我点了点头:“他的复制体隐居在这个地方,王大富没有理由不过来看看。走吧,咱们去看看假王大富到底在这个寨子里搞出了什么名堂。”
在我的预想中,只要我们这些人一进村子,应该能受到一些不大不小的骚扰,也许路边会突然冲出一个怪模怪样的“鬼物”,又或者,走在路上的时候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
可我们一直走到半山腰,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整个寨子静的让人心慌,一楼走来,我们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在石板路下不时传来的流水声。
寨子里的大道使用一块块完整的青石板铺成的,而贯穿民宅的那些小路,则铺着十分密集的鹅卵石。道路两旁的房屋全都是用形状不规则的石头混合泥浆搭建而成,在刚进村口的位置,还有一座老舅的砖房。
我停下脚步,朝着周围那些寂静的民宅看了看,又看看山顶上的灰黄色塔楼,现在离塔楼近了一些,我能看到在塔楼的顶端立着一根锥形的石头,远了看,那就像是一根灰色的长牛角。
这时候刘尚昂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明明有住人的迹象,可为什么这么安静呢?”
我挑了一下眉毛,问:“有住人的迹象?”
刘尚昂抬手指向了我的右上方:“你看,那边有很薄的烟雾,应该是从民宅的烟囱里冒出来的。”
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一座民宅的顶端飘着一层薄薄的烟气,只不过那股烟气太淡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走,过去看看。”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那座飘烟的民宅。
这座宅子的大门是敞开的,我试着敲了一下门板,问一声:“有人吗?”
没人回应我。
我伸长脖子,朝屋子那边看了看,就看到窗户里透着一丝火光,这地方确实有人居住。
梁厚载朝我投来一道询问的目光,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刘尚昂说:“瘦猴,走进了看看。”
刘尚昂俯着身子,以很快的速度冲到了屋门前,试着推了推门板,随着“吱呀”一阵长音,那扇门慢慢地敞开了。
“没有异常”刘尚昂伸着头朝屋子里观望了一下,转过头来朝我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我跟在刘尚昂身后进了屋,立即就闻到一股老木头腐朽的味道,那味道不算太重,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在正对屋门口的一张桌子上,立着一盏有年头的油灯,火光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在油灯旁边还放着一只搪瓷杯子,杯口边缘冒着热气,同时有茶香飘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