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兄说道:“对,我也是感觉到宿舍底层残留的阴炁场和李老太太家的阴炁场非常相似,才联想到了张军的事。张军死后,他的案子就成了一个悬案,虽说当初定案为精神失常、自杀身亡,可咱们心里都应该清楚,他的死,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这个李虎,很可能和南洋养鬼人一脉有牵扯,不但如此,他应该也知道李老太太的事。”
我先是冲冯师兄点头,可过了一会,我又觉得事情有点说不通:“可是,李虎为什么要去偷锅炉呢,还炸了澡堂。”
“因为当初张军死亡的地方,有关于他的线索,”说到这,冯师兄话锋一转:“李虎对张军死亡的第一地点这么上心,似乎也说明了,他和李老太太之间的瓜葛很深。有道,我现在担心,李虎是在很多年以前就盯上你了。”
这时候,梁厚载插上了嘴:“可他为什么现在才动手?而且他在不管是在学校里布下迷魂阵,还是炸澡堂,似乎对道哥都没有直接影响啊。”
“你说的这些,正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冯师兄说道:“李虎挑在这个时间行动,似乎也能和刁书彬暴露身份联系起来。‘葬’组织中的人,行事一向诡秘,如果李虎也是那个组织里的人,他做出这么多事,背后可能有更大的阴……”
就在冯师兄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一阵“嗡嗡”闷响。
冯师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另一头立刻传来一个很急促的声音:“冯局,不好了,出大事了!”
那声音不但急促,而且非常尖锐,有着很强的穿透力,连站在冯师兄身旁的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冯师兄皱了皱眉头,对着电话问:“出什么事了?”
电话另一端先是沉静了几秒钟,接着又出现了那个尖锐的声音:“跑了,尸体……尸体跑了!”
冯师兄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尸体,怎么回事?”
就听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从操场上拉回来的那具尸体,半路……半路上活了,自己跑了!”
这一下我也听明白了。
已经被我们确认死亡的卯蚩种,跑了!
冯师兄霍的一声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紧促起来:“死人怎么能跑了!”
就听那个尖锐的声音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不是死人,不是……他没死!我们车开到半路上,他突然爬了起来,打伤两个警员,开门跳下了车,跑……跑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驼子,也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逃了!”冯师兄说话的时候,几乎就是在咆哮了。
我还是平生第一次见我冯师兄动这么大的肝火。
“有人接应,”电话另一头的人辩解道:“有人接应他!那个驼子跳下车之后,就上了一个人的摩托车,我们想掉头追,却发现……发现左侧的两个轮胎全都爆了,是被人用钢钉戳爆的。他们的速度很快,我刚掏出枪来,就看不见人影了。”
冯师兄立即问他:“什么样的钢钉,是不是中空,表面上有很多孔?”
电话另一头的人先是沉默了一小会,之后才说:“冯局,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冯师兄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简短地说了一句“回来再说。”,就挂了电话。
其实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扎爆车轮胎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钢钉,而是葬组织特制的那种子丨弹丨。
还好只是爆了车胎,如果那个骑摩托车的人瞄准的不是轮胎,而是车上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冯师兄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不断揉着太阳穴,一脸的愁容。
办公室中的空气变得十分凝重。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马建国点上了一根烟,蹲在办公室门口默默地抽着。
半个小时以后,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几个身穿便衣的警员很快来到了办公室门前。
冯师兄看到他们,立刻朝着他们招招手,又示意一个被称作“老刘”的人到他身边来。
冯师兄再一次打开了桌面上的监控录像,将画面定格在了李虎为路工头开门的那一刹那,他指着画面上的李虎问老刘:“老刘,你仔细回忆一下,接应卯蚩种的是不是这个人。”
老刘几乎是将整张脸都贴在了屏幕上,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对冯师兄说:“当时天太暗,我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可从身形上看……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李虎、卯蚩种,这两个人,果然和葬组织有关。
冯师兄长叹了一口气,冲老刘摆了摆手:“你去立个案,通知各分区派出所,留意李虎和卯蚩种这两个人,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第一时间汇报。这两个人是橡胶厂爆炸案的重大嫌疑人。重复一遍,发现这两个的踪迹,不要贸然行动,第一时间汇报!这是他们的资料。”
说话间,冯师兄从一中人士调动资料中抽出了两页纸,连同李虎和卯蚩种的照片一起交给了老刘。
老刘很麻利地接过两个人的资料,一阵风似地走了,连同他带来的那些人,也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几个人打眼一看,还都有点眼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是我冯师兄在刑警队时带出来的老兵。
他们走后,冯师兄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从办公桌上拿起玻璃杯子,里面明明没有水,可冯师兄还是将它递到了嘴边,直到他倾斜着杯子往嘴里送水的时候,才发现杯子是空的。
冯师兄将水杯放在一边,从鼻子里出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地说:“粗心大意啊,多少年了,我还是没改掉这个坏毛病。竟然没发现卯蚩种是诈死!”
看着冯师兄满面愁容的样子,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我知道,他之所以愁成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担心我。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冯师兄对面,马建国则拿过了暖壶,为冯师兄的水杯添满了水。
这时候,冯师兄突然冲着我笑了:“你这家伙,小时候就不让人省心,这两年看着你能独立解下胡南茜那边的生意了,我还以为可以不管你了,没想到你一样不让人省心啊。”
我也跟着笑了笑,可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些尴尬。
冯师兄看着我,轻叹了一口气:“有道,我觉得夏师伯说得没错,化外天师要对你下手了。这段时间,你出去避一避吧。”
我摇头:“如果说李虎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盯上了我,说不定我早就成了葬组织的关注对象。师兄你也知道,那个组织的规模庞大,不管我逃到哪里,他们都有可能找到我。还不如就在老家待着,正好我也想看看,李虎和卯蚩种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冯师兄低着头,沉思了很久,才冲马建国招了招手:“建国,你挑几个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有道,绝对不能让他出什么意外。”
我朝马建国那面望去,就看到他对着我冯师兄认真地点点头,又问我冯师兄:“是公开警戒还是暗中保护?”
冯师兄又是一阵沉思,过了片刻才说:“暗中保护吧。”
而我几乎是和冯师兄同一时间开口:“我不需要保护。”
我这边话音刚落下,冯师兄和马建国就同时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向了我。
马建国没说话,只是一脸狐疑地盯着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冯师兄则问我:“不需要保护?你打得什么主意?”
我就对冯师兄说:“化外天师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师兄,我觉得咱们现在太被动了,就算你让马大哥他们暗中护着我,我也未必不出事,到时候,如果化外天师对马大哥他们不利,以我现在所处的境地,也未必能保护他们周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