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保全这个人,其实我第一次跟着师父去鬼市的时候就见过,当时也就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那年的鬼市才险些被尸鬼搅了局。
对,狄保全就是那个狄大马虎,去年他哥哥去世,他就成了养尸人一脉的新当家,别看这家伙平时马马虎虎的,可办起事来,也是个心黑手辣的主。
之后我又对刘尚昂说:“你让包师兄搞一下狄保全的联系方式,养尸人一脉的狄保全。”
刘尚昂立刻给包师兄发了短信,恰好狄保全的联系方式包师兄手机上就有,刘尚昂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芦屋仓镰的事,包师兄也没让我麻烦,直接给狄保全打了电话。
狄保全让包师兄转告我们,让我们将芦屋仓镰放在村口,子时一过,养尸人一脉的勾魂使就会过来拿人。
而且包师兄还说,这个芦屋仓镰早年在阴阳师这个行当里还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阴阳师嘛,国内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和他们有牵扯,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怎么样。
其实我觉得,国内的同道不了解阴阳师,大概是因为看不上这些人。
我们将五花大绑的芦屋仓镰搬到了村子西口,我们来的时候,就从这个位置进的村。期间芦屋仓镰一直嚷嚷个没完没了的,我们就封了他的嘴。
快到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村外的山路上来了一个身上裹着红布的人,他带着面具,我们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是从声音上能分辨出他是个男的。
他说自己是勾魂使,狄保全让他来拿人的,我们也没废话,直接将芦屋仓镰交给了他,而他则用铁链将芦屋仓镰重新捆了一遍,直接拖着走了。
梁厚载目送着勾魂使消失在月色下,突然问我:“马神婆的事不查了?”
我说:“让狄保全查去吧,这里是他的地盘,有些事,咱们不便管得太多了。”
梁厚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可刘尚昂这时候却又问我们两个:“哎,听你们俩的意思,这地方是个养尸地啊,养尸地和养尸人有关系没?你们说,那个叫什么屋什么镰的人,不会是和养尸人串通好的吧?”
梁厚载就向他解释:“不管是不是串通好的,咱们都不能管了。门派和门派之间打交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刚才从芦屋仓镰身上取来的尸丹,问梁厚载:“厚载,你说,这颗尸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要阴阳师耗费百年之功才能养出这么一颗来?”
梁厚载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看起来也就是融合了大量草药的药力,其他的,没什么大用吧?”
我看着手里的尸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梁厚载又笑着对我说:“哎,道哥,你听过徐福的事吗?”
“徐福?”我有些不解地看着梁厚载:“你说给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的那个方士啊?”
梁厚载笑着点头:“对,就是那个人,当初他不是求药求到倭国去了吗,你说,这玩意儿不会就是他当初求的丹药吧?”
这颗尸丹是长生不老药?开玩笑呢!
反正这种事梁厚载本来就是说着玩的,我们谁也没当真,我就乐呵呵地对梁厚载说:“徐福的事,都是传说,当不得真。”
“怎么当不得真?”梁厚载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他当初就是到了倭国,还在弥生时代开创了一种新传文化体系,就是弥生文化。就是现在,在倭国,有迹可寻的徐福遗迹还有五十处之多呢。”
我也是惊了,过去一直以为徐福东渡只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我问梁厚载:“你说的这些,都是历史课本上的?”
梁厚载显得有点无奈:“咱们又不学倭国史,哪有这些内容,我前阵子从一本杂志上看的。”
刘尚昂大概是觉得插不上话,就拿出游戏机玩了起来。
我忍不住问他:“你最近怎么话这么少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刘尚昂吭了吭鼻子,叹口气说:“这阵子一直跟着老包,和社会有点脱节了,我得先补补课,要不侃不过你们。”
梁厚载也笑着问他:“咋补课?拿游戏机补啊?”
刘尚昂“啊”了一声,白梁厚载一眼,说:“都是你,啰里吧嗦的,害我死了一条命……”
他正说着话,梁厚载就突然把他的游戏机抢了,完了就朝村子里面跑。
刘尚昂向来特别宝贝他的游戏机,赶紧朝梁厚载那边追了过去,一边追还一边喊:“你别闹,那玩意儿是我借的,老贵了!”
我也跟着刘尚昂一起跑,边跑边嘱咐他们俩小声点,别吵到村里人。
回到张老汉家的时候已经快到清晨五点钟了,我们跑了一路,一路上所有的村户全被我们吵醒了,期间还有两个脾气大的庄稼汉直接拎着烧火棍冲出了屋子,可一看是我们三个,他们也只是笑了笑,接着就回屋了。
对于村里人来说,我们三个除了喜神,功劳是很大的。
回到睡觉的屋子,我们三个又凑在一块闹了好一阵子,眼看天快亮了才老实睡觉。
中午的时候,张老汉把我们叫醒了,说是村里人给我们摆了宴,叫我们去参加。
刚开始我还客气了一下,说除尸本来就是我们的本分,不用这么客气。
可张老汉却说:“往年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要上贡品,供奉喜神的,现在喜神没了,就供奉你们这三个娃娃呗。嘿嘿,正好,自从有了喜神,村里也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大家聚一聚,吃一吃,喝一喝,也不都是为了谢你们。可你们要是不去,大家才会过意不去咧。”
他说话的时候,奶奶已经帮我们打了井水,她不会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一桶清水,冲我们笑。
我发现,今天不管是张老汉还是他的老伴,都换成了一身干净衣服,衣面熨得平平整整。
我们仨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张老汉来到了王二麻子的祖宅。
村里人的性格确实泼辣,我们刚把这个宅院处理干净,他们就把宴席摆在这里了。不过说起来,村子里好像也只有这个宅院,能一次性容下这么多人了。
当天中午,村里人杀鸡宰羊,还拿出了自家酿的老酒,好好热闹了一番。
刘尚昂天生就喜欢热闹,这一中午可把他乐坏了,我也是来者不拒的那种人,和张老汉他们坐在一起,也是有说有笑的。
可怜了梁厚载,他本来就腼腆,也不喜欢人多的场面,整个中午,他几乎都是在一个人闷着头吃东西,有时候别人给他敬酒,我和刘尚昂还要站起来挡一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梁厚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碰上生人,尤其是对他无比热情的生人,他就会说不出话来。
在这件事上,唯一的特例大概就是闫晓天了吧。
现在,闫晓天应该已经回到百乌山了吧,也不知道他回去以后赵德楷会不会难为他。
午饭过后,大家散了场,张老汉就摆上了摇椅,在芦屋仓镰住过的那个屋子里打起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