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中有很多的弯道,石壁上还有很多洞口,在这样一个地方是非常容易迷路的。好在地上发光的足迹成了我们的路标,就算最终找不到老人,我们也可以沿着原路返回。
不久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怪异的石壁前,这里应该算得上是隧道的终点了,但说它是终点的话,也不确切。
因为在我们面前的这面石壁上,布满了可供一个人穿行的洞口,石壁很宽很高,上面的十几个洞口毫无规律地排布着,从其中的几个洞口中,还有一些墨绿色的粘稠液体缓缓流出来。
我能感觉到从这些洞口中吹出来的风,里面夹杂着很重的潮气,还有让人背脊发凉的阴气和尸气,除了风声,从这些洞口中还不时传来一阵阵怪异的杂音,那声音听上去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声,又像是人的叫喊声,又像是一座离我们很远的大钟正被人敲响,空洞、幽长。
我有种很不敢的感觉,只觉得面墙壁就像是某种邪尸的巢穴,上面的那些洞口,似乎就是它孵化室。
老人的最后一个脚印就出现在石壁底部的一个洞口外,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摸了进去。
由于洞口狭窄,我只能伸出手,平举着火把前行,火焰燃烧时产生的黑烟由风吹到我的脸上,让我有些睁不开眼,地面上全是那种墨绿色的黏粥液体,脚踩在上面的时候,有种难以名状的黏腻感。
大概又走了五六分钟之后吧,在我们面前,又出现了一面布满洞口的石壁,而在我们进入之前那个洞口之后,老人的足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脚掌上的水渍,全部融进了地面上的粘液中。
我仔细观察着地面,完全没有留意到头顶上情形,这时候梁厚载轻轻戳了一下我的后背,我回头看他,他则一脸紧张地指了指我的头顶上方。
我抬头去看,当我看清楚头顶上的景象时,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就看到在顶端的一根石钟乳上,盘着一具尸体,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景象,那具尸体就是像条蛇一样盘在石钟乳上!
它的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潜水服,除了头骨,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碾碎了一样,整个身子都是软塌塌的,从它的七巧里不停流出那种墨绿色的粘液,淡淡尸臭味在空气中弥散。
尸体的脸就正对着,这张脸上依旧带着临死前的表情,它的眼睛瞪得很大,眉头和鼻梁都紧紧皱在一起,那种表情,好像是极度的愤怒,可它的嘴角却高高地扬起,露出一个异常诡异的笑容。
这就是一具未经尸变的死尸,可他的死状,实在是让人无法想想,这个人在临死的那一刻到底经历了什么。
梁厚载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沿着原路退回去。
可当我们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发现我们回不去了,在我们身后的那面石壁上,也布满了大量的洞口,我已经无法判断我们是从哪个洞口出来的了。
之前进入那个洞口的时候,因为见到了老人的脚印,我断定老人既然敢进去,就说明这个洞至少是比较安全的。
可是现在失去了路标,谁也说不好这些洞中会潜藏着怎样的危险。
在原地等着老人回来?目前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可要在这样一个地方面对着这样一具尸体,我实在没有待下去的胆量。
也就在这个时候,这些洞口中的风声突然被放大了,连同夹杂在其中的怪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那阵声音,就是有人在喊叫,那个人应该是说了一句很完整的话,但由于风吹过时带出了很大的杂音,无法分别出那句话的具体内容。
我和梁厚载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竖着耳朵倾听着。
过了一小会之后,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我听到一个人在喊:“你是谁,为什么……”后面半句又被风声掩盖了,我没能听清,只是觉得这个声音非常耳熟。
梁厚载愣了一愣,突然对我说:“梁子。”
那是梁子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叫喊声再次响起:“别过来!”
这次我也听出来了,这确实是梁子的声音,他遇到麻烦了!
我和梁厚载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如此同时,在某个洞口中又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我和梁厚载立刻凑到石壁上,仔细分辨声音是从哪个洞口传出来的。
直到梁厚载指了指离我不远的一个洞口说:“在这。”
梁子的情况可能很危急,我也没时间多想,立刻钻进了那个洞口,梁厚载紧紧跟在我身后,也进了洞。
前方的打斗声非常激烈,我的心脏几乎是全程吊在嗓子眼上,玩了命地飞奔。
在洞穴的尽头,我就看到一抹幽幽的绿光正在不停地闪烁,我不知道那道光是来自什么,但我知道,如果再不找到梁子,他真的就危险了,因为这时候打斗声渐渐变得稀疏起来,洞穴另一端的战斗,似乎也到了尾声。
梁子也许是个身经百战的军人,对付活人,他比任何人都专业,可如果他现在碰到的是邪尸。
一个没有道术的寻常人碰上了邪尸,不管他本事有多大,也是九死一生。
梁厚载心中也是万分的焦急,他脚力比我好跑得也比我快,到了洞穴后半段的时候,我几乎一直是被他推着向前赶。
冲出洞口的时候,脚下的粘液变得非常浓稠,我前脚迈出去之后,后脚被粘液粘了一下,顿时失去了重心,梁厚载立即抓住了我的腰带,我才没倒下。
如今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异常宽大的洞窟,这里没有钟乳石,发着绿光的网状物质,就像是巨大的蜘蛛网一样悬挂在洞顶,在地上的粘液中,还散落着一些类似于白色碎瓷片的东西。
而梁子,此时就站在洞窟的正中央,他背对着我们,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迷彩军装,腰上的手枪不见了,手上却攥着一把开山刀。
此时的梁子正不停地喘着粗气,在他脚边还躺着一具尸体。
我远远朝着梁子喊了一声:“梁子!”
他非常警惕地转过头来,见是我们两个,才长吐了一口气,之后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我和梁厚载赶紧跑过去扶起他来。
借着火光,我打量了一下梁子身上,他除了脖子上有点淤青之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
我和梁厚载也松了口气。
还好,梁子没事。
我朝不远处尸体看了一眼,那具尸体上附着了厚厚的粘液,没办法辨认出它是谁。但想一想也知道,这具尸体应该就是之前逃走的那个俘虏,梁子的开山刀应该就是从他手中夺过来的。
梁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催促我:“赶紧……呼……赶紧出去,这地方……邪性。”
我们两个一左一右地架着梁子来到了洞口,可洞口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梁厚载就问梁子:“你现在能撑得住吗?先休息一会吧。”
梁子似乎对眼前这个洞窟充满了戒心,他转身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吃力地朝我们摆摆手:“撑得住,走!”
说完他就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快走。
我平举着火把走在最前,梁厚载走在最后,将梁子护在中间。
穿过洞穴之后,梁子一眼看到了盘在钟乳石上的那具尸体,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