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笑了笑,对梁厚载说:“哟,你也姓梁啊,和我还是本家呢,我大名叫梁国华,以后多关照啊。”
就在梁子说话的时候,大伟也凑到了梁厚载身边,十分好奇地问梁厚载:“你是赶尸人啊,湘西真的有赶尸人啊?我老家就是湘西那边的。”
梁厚载向来不擅长和生人打交道,大伟的热情更是让梁厚载非常不自在,他只是点点头,也没回答大伟的话,就是抱着牛肉罐头,一个人闷闷地吃。
大伟估计也没想到梁厚载会是这样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变得很尴尬。
庄师兄有些看不过去了,就和大伟聊起了家常,意在转移大伟的注意力。
梁子就悄悄地问我:“你那哥们是咋回事啊?”
我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告诉他梁厚载人比较腼腆,碰到生人有时候会害羞,相处一阵子就好了。
我说话的时候梁厚载也是能听到的,他也不介意我这样说他,还冲我笑了笑。
梁子笑呵呵地拍了拍梁厚载的后背,说:“嗨,好好一大小伙子,有啥放不开的?”
梁子个头不高,人长得也瘦,但力气很大,梁厚载被他拍得,整个人都左摇右晃的,看着梁厚载那个局促的样子,我就在一旁乐。
可就在梁厚载身子晃动的一刹那,我突然从眼角的余光里瞥到了一抹红色,在这道红色上,我还隐约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阴气。
我立刻转头去看,可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红色,目光所及的地方就是一片草场和远处的一棵老榕树,此时没有风,可榕树上的枝条却在轻微地晃动着。
梁子大概是感觉到我脸色有些不对,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问我:“你咋了这是?”
他说话的时候,庄师兄和冯师兄也放下了手里的热罐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没接梁子的话茬,而是一边盯着老榕树,一边问我冯师兄:“冯师兄,我记得你白天的时候说,这林子里可能有脏东西是吧?”
就听冯师兄说:“只是推测。”
我还是盯着那棵树,对我冯师兄说:“冯师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不过那东西,现在已经来了。”
随着榕树枝条不断地摆动,我能明显感觉到树后面的阴气正在慢慢变强,这股阴气和二龙湾散出来的那股阴气不一样,二龙湾的阴气中掺杂着轻微的怨气,可这股阴气,就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阴。
片刻之后,梁厚载也感觉到了这股阴气,他放下手里的罐头盒,迅速凑到我身边。
我也不知道榕树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大声说话,庄师兄则小声地对梁子说话,让梁子尽快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
梁子和大伟迅速猫着腰离开了篝火,开始将其他人集中起来。梁子大概也知道在当前这种情形下不宜开口说话,他和其他人的交流完全靠手势和眼神,我师父完全看不懂梁子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可他的战友能看懂。
从前到尾,梁子没说一句话,可在短短几十秒钟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篝火堆前。
火焰中蕴含着非常猛烈的阳气,是可以用来抵御邪祟的,我想也正式出于这样一个原因,庄师兄才让梁子将所有人聚集在这里。
之后,庄师兄就不断朝火堆里添柴,以保持火焰的旺盛。
冯师兄则凑到我跟前来,小声问我:“有道,接下来怎么办?”
被冯师兄这么一问我才反应过来,如今师父不在,守正一脉的门人就剩下我自己了。在这种情况下,守正一脉的门人是要主动挑起大梁的。
在过去,我总觉得自己很行,这些年跟着师父练功,普通的邪祟、邪尸,应该都不在话下了吧。可此时,这样一份重担毫无征兆地落在我的肩上,我突然意识到梁子他们的命现在都攥在我的手上了,心里就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这里除了我们这些人,在西北方向的帐篷里还有两个五花大绑的俘虏。
先不论这些俘虏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论他们到这里来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作为守正一脉的门人,我现在都有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我师父说过,在邪祟面前,人就是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梁厚载见我一直盯着西北方向的那座帐篷,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图,他给了我一个眼神,然后就走出了人群,朝着那座帐篷飞奔了过去。
梁子带来的那些人中,绝大多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没有一个人多嘴去问,在梁厚载跑出去的我就发现,如今在篝火堆的每一个方向都有人在持枪戒备,他们围城了一道圆形的人墙,将我、庄师兄还有冯师兄围在其中。
其中还有两个人给梁厚载做好了掩护,他们端着枪,枪口正指着梁厚载的两侧。
梁厚载很快进了帐篷,接着又拖着那两个俘虏奔了出来,就在梁厚载冲出帐篷的那一刹那,在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帐篷附近陡然出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阴气。
我有心相帮梁厚载,可我离他太远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在阴影中快速浮现出来。
还是那两个帮梁厚载打掩护的战士扣下了扳机,两声清脆的枪响之后,有一颗子丨弹丨打在了帐篷上,另一颗打在了草地上。
由于那个身影和梁厚载之间的距离太近,加上夜间的视线比较模糊,那两个战士如果贸然朝着那个身影开枪,极容易误伤梁厚载,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鸣枪警示。
梁厚载反应也快,就地打了个滚的同时,从怀里摸出两张符,反手就朝身后扔了出去。
自从经历了铜甲尸那次的事之后,梁厚载就习惯于在身上带几张驱邪镇阴的灵符。
可灵符飞出去之后,那个红色身影却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连同空气中的阴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厚载也不敢耽搁,倒拖着那两个俘虏,拼尽全力朝我们靠了过来,等他来到人墙外围的时候,梁子和大伟赶紧上去帮忙,将俘虏拖到了火堆旁。
那两个俘虏此刻都是醒着的,只不过被堵了嘴,暂时说不出话来。
我问梁厚载:“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梁厚载摇头:“没看清,不过应该是邪尸,它身上有股子尸臭味,虽然很淡,但的确是有。”
冯师兄扯出其中一个俘虏嘴里的东西,问他:“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们之前应该见过吧?”
俘虏的嘴就是用布条堵住的,用这种方式堵嘴,通常要堵得很深很满,在将舌头彻底压住的同时,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导致呼吸不畅。
那个俘虏先是长长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缓了缓才说:“是个……是个穿红衣的厉鬼。”
看得出来,他此刻的表情异常紧张,似乎也是对林子里的脏东西非常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