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有所不知,若要治那天花,当需以青娘红娘二虫为药引,这两味药物是有毒的,取的是以毒攻毒的路子,若二位王爷得的不是天花,这治病的方子就成了夺命的方子。”莫问急切的解释。
这番话原本是冲周贵人做的解释,但说完之后莫问陡然皱眉,他所掌握的药方虽然隐秘,个别精通医术的人也懂得,这极有可能是对方设的圈套,目的是让他误诊并误治,假他之手杀掉两位小王爷。
想及此处,莫问立刻将自己的判断说与周贵人。
“那贱婢用的何种方法害了我的两位王儿?”周贵人既气且急。
“不是病患,亦非下毒,却有如此症状,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莫问皱眉苦思。
“先生,若换成你是那恶人,你能否做到害人无无形?”周贵人止住哭声帮助莫问思索。
莫问闻言立刻自心中以己度人,他若是要加害某人,又无法靠近,可以有两种方法置人于死地,一是驱使阴魂前往谋害,二是转嫁尸气腐蚀其身。
想及此处,莫问再度走到床边检视那两个孩童,由于症状仍不严重,还是不得确诊,直至凑近二人口鼻细闻气息方才真正确定,两个孩童口中皆有细微腐气,当时尸气冲身所致。
虽然找到了祸根,莫问却并未说破,而是坐进座位拿起了茶杯,周贵人见状知道莫问要她遣走从人,便命两位侍女前去为莫问泡茶。
“得贵人提醒,贫道已然找到根源,两位王爷乃是被心术不正的道门中人做法所害。”莫问待那两名侍女离去之后开口说道。
“先生为何确定是道人?”周贵人走到莫问旁边坐了下来。
莫问闻言苦笑摇头,似这般丑事能往外推谁会往自己身上揽,可是和尚压根儿不懂这些法术,想干坏事也干不了。
“这王府周围当有五具以上的男子腐尸,分居各位,应冲的正是两位王爷和贵人的这张床榻,到得三更时分,那道人便会做法转嫁腐尸气息到此,贵人乃女子之身,故此不遭其害,但两位王爷却不能幸免。”莫问低声说道。
“那人是如何知道我和王儿床榻安放于何处的?”周贵人不解的问道。
“当是有人告知了他,不过也说不准,贵人离家之时兴许有人潜入了王府。”未免周贵人迁怒侍女,莫问便没有将话说死,毕竟几位侍女可能是无辜的,周贵人真要发怒,势必会将她们处死。
“先生可有应对之法?”周贵人点头发问。
“有……”
“如何应对?”周贵人急切的问道。
“最为简单的方法便是移动床榻,令尸气无法应冲,待得天明日出将两位王爷带至院中接受太阳映照,两位王爷所受尸气不多,晒上几个时辰尸气自然消解,但此法不得去根,那施术者仍然逍遥在外,说不准何日又会发坏。还有便是由贫道出手与之斗法,在其作法之际将其震伤或震毙。”莫问答道。
“当选那治本之法。”周贵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是震伤留下活口还是震毙以绝后患?”莫问问道。
周贵人闻言没有立刻答话,微微斟酌方才开口,“便是抓了那恶人,亦无法奈何那贱婢。”
“便如贵人所说。”莫问点了点头,周贵人的言下之意是将那施术者震毙,而这正符合他的心意,对方若只是使用尸气应冲两位小王爷,他或许还会留对方性命,毕竟各为其主阵营不同。但对方阴毒之处是想让他误诊误治,若非他精通歧黄之术,便有可能背负治死王爷的罪名,成为替死鬼。
“先生何时做法,需要准备何种法器?”周贵人出言问道。
“明日子时,贫道法器皆随身携带,无需准备。明日日出,贵人可携两位王爷于花园一游,借机接受日晒,莫要做的太过明显,免得对方有所察觉。”莫问叮嘱。
“自如先生所言。此番若非得遇先生,我这两个幼子皆不得活了,此等大恩妾身不知如何报偿才是?”周贵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此乃贫道份内之事。”莫问摆手说道,实则他此时内心是矛盾的,既希望平安无事少有麻烦,又希望出手拒敌有所作为,若是平安无事便有尸位素餐之嫌。若想有所作为则势必每日提心吊胆。
“前日家父再有书信来到,为求及早班师,催兵甚急,若无意外再有两月便可回返。家父闻得先生护佑妾身和他两位外孙种种,感激非常,一旦班师回朝势必广联军部将领促成先生与国师斗法,若先生能够取胜,则力保先生受那护国金印。”周贵人低声说道。
“多谢周将军厚意,贫道定竭尽所能护卫贵人和两位王爷周全,周将军领兵阵前万不可操之过急,要知欲速则不达。”莫问稽首道谢,转而再度开口,“晋国举国信佛,贫道不求高位,只求弘扬道法。”
“先生话语,我定会书知家父。先生一直深居浅出,不明真相,实则晋国崇佛的只是皇室和百姓,文臣将帅皆不信佛,而是多崇道家。”周贵人点头说道。
莫问闻言心中大喜,周贵人所说当是实情,将帅若是信佛便无法领军出征,文臣若是信佛便不能驭人治国。皇上推崇佛教是为了百姓安于受役,百姓信奉佛教是厌恶道家人分贵贱之说,真正的显贵才不会信那众生平等的慰心空谈,此外先前于蛮荒之中那王将军对待国师阴奉阳违的态度亦可为证,他对国师极为烦厌,只是对方乃皇上派出的监军才不得不让他三分。
大喜过后便是忧虑,根据目前的情势来看,他选择的阵营是对自己有利的,可是与皇家背离,站到了权臣将帅一方。
“贵人请安心,今日不会再有意外,明日贫道自会做法清除后患,时辰不早,贫道告退。”莫问起身告退。
“送先生。”周贵人起身相送。
回返东屋,莫问睡意全无,所思并不是明日如何做法对敌,而是道佛斗法可能较他先前预计的要早,而他此时并不希望斗法提前,因为补气丹药还没有下落,老五长途跋涉不知何日才能回返,即便是带回了丹药,亦需要时间炼化,若无紫气斗法便无必胜把握,届时会有多人围观,若不能扬威于天下,便是出丑于万人,当真是不成功则成仁。
即便心中焦虑亦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阿九和老五,希望阿九炼有补气丹药,亦希望老五能够及早带回。
早间起床,莫问再度去了正堂,那两个孩童虽然情况不佳却并未再度恶化,待得日出,周贵人携二子前往花园散心,承接阳光驱逐尸气,待得午时回返两个孩童的情况已然大为好转,疹斑有所减小,亦有了几分精神。
紫竹所浆晒的紫纸已然成形,晒有两本,裁剪之后有百张之多,黑盒几乎装满,其余黄,红,蓝三色符纸各备少许。
夜幕逐渐降临,府中安静了下来,莫问自周贵人所居房屋四面各画定气符一道,此符他先前曾在处置黄毛鼠辈的时候用过,那次是借助符咒令那鼠辈不得离开,此次则是借助符咒保护两位小王爷,虽然用途有异,原理却相同,都是固定某一区域的气息不与外界联通。
房屋外顶则挂有蓝色雷符五道,紫色火符一道,雷符乃克制阴气阴物常用的符咒,只要感受到尸气,立刻就会追寻尸气前往攻击,蓝色雷符针对阴物,紫色火符则是为那施法者准备的。
“先生,何时做法?”周贵人喊来莫问询问。
“已然完成。”莫问落座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