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亘古之原，瑶妊虽然没有出手，但从头到尾，她却看完了所有的战斗。她的注意力更集中在与李游战斗的古原意志之上。旁观者清，也比李游更加清楚此刻的古原意志，虚张声势的可能性更大。或者说，她和李游，两者的力量和心态，也是瑶妊与古原意志更为接近，清楚这样的强者的心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呼……”

李游屏住了呼吸。他选择相信瑶妊。当然，信任并不是盲目的。而是基于瑶妊的力量之上。他相信如果古原意志真的发起攻击，瑶妊既然让他别动，也意味着瑶妊能够拦下这一击。

果然寒雾在靠近两人头顶不到一米的地方，骤然消散。如雷霆万钧压落，却消散于无形之中。一团人形的寒雾很快就涌现在两人面前。

“你们胆子可真不小。”一个像蠹虫腐蚀着木材般难听的声音在两人心底响起：“就不怕我将你们的灵魂彻底碾压毁灭吗？”

“自然不会。”

瑶妊嘴唇没动，但李游心底同样响起了她的声音。瑶妊瞬间将他的意识连接起来，并且与古原意志形成了有效的交流。这一手技能，让李游心折不已，他可是知道，这需要对古原意志的力量规则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能够做出这样的反应。而李游自忖已经解析了古原意志不少基本规则，但也需要好一会的时间才能如此。不然在交流的过程中，只有开口说话的份。这实际上也是一种较量。倘若需要开口说话，则意味着在这一场较量中落了下乘。

“这个时候肯给你带来这个消息的，肯定是你的盟友。而这种时候，你需要的盟友，肯定比需要的敌人多。”

瑶妊的表态不卑不亢。

“有道理。”古原意志的声音低沉出现。

“然而你们也是我的敌人，而且给予了我直接的伤害，而归墟意志，可没出现过，谁知道这会不会只是你们编织的虚假消息，好骗我上当，好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归墟意志声音一停，周围的寒雾顿时变得更加浓厚。

“这个是否属实，想验证那是在容易不过了。”这时候，李游也插了一句：“我相信你的意志能够覆盖到足够远的地方，只是平时小心，不将其释放到古原之外的区域而已，只要你的感知投放到稍远一些的鹿方城，就会发现，在那里聚集了不少代表这个世界超强者的使者。他们谋求鹿方这一块地方，而鹿方，则是受到归墟意志驱驰的超强者进攻古原的桥头堡。”

“而我们之间所发生的摩擦，我也怀疑是归墟意志在背后做了手脚，事情是这样的……”瑶妊趁热打铁：“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来自另一方世界，来这个世界，是为了寻找一件远古时期祖先遗落下来的信息……”

瑶妊编织故事的思维，可比李游敏捷太多。很快就编织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故事。

她将空间通道出现在亘古之原的原因归咎于归墟意志。并且添油加醋地说明，归墟意志已经老早预知他们会出现，提前做了准备，勒停了世俗世界的战争。然后又驱使强者前往鹿方集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听到归墟强者大出天元关，杀向亘古之原的消息。

听着瑶妊的故事，李游险些都全部相信，真相就是瑶妊所说的那般样子。

李游面前的寒雾不断聚拢，分散，时而汇聚成人形，但有时却化为巨龙，古妖，图腾，甚至还有各种形态各异的植物。虽然李游无法从这些寒雾的状态判断出古原意志的此刻的感情，但他有理由相信，此刻的古原意志，肯定的暴怒异常的。

它已经完全相信了瑶妊一半编织一半推理而来的消息。

当然，不光是古原意志。在瑶妊层层入扣地解说中，尤其是参杂了大量真实事件的基础上进行的解说，连李游这个当事人都觉得瑶妊说的话是事实了，古原意志又如何能够不入彀中？

“唔……”

听完了瑶妊一番长篇论述之后，古原意志陷入了一片沉寂后良久，才发出了一声鼻音。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冷。

“不错，归墟……意志的确有着一定的预知能力，但并没有你所说的那般强大。”古原意志经过一番消化之后，也对瑶妊这一番话反复检验。它能确认某些事情应该是事实，但瑶妊所夸大的部分，也反复甄别后，辨认出这是夸大其辞的东西。当然，对于这些内容，它也能够理解。

“是么？”

然而瑶妊并不觉得，自己的话中存在了夸张。她说的话，包括假话，都是经过了反复推敲设计，经得起算计的，她并不惧怕古原意志较真。反而，她更希望古原意志把注意力投放在细节之上，这样她可以在细节上大做文章。

“可以肯定的是，你的注意力，已经太久没有投放到古原之外的地区了。但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在力量上并没有上限……应该是这样说，你和归墟意志的力量，都还有巨大的成长空间，因而这个世界的强者，在力量的道路，还可以不断体魄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古原意志发出含糊的杂音，似乎想表达什么，但瑶妊却没给他发言的机会：“这也意味着，归墟意志在力量上可能取得了突破，自以为拥有了战胜你的能力，而在此之前，它还利用了我们的敌对关系，尽可能地对你的力量造成影响—我相信这点影响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在与归墟意志的对决中，任何一点劣势，都可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难道不是吗？”

“……”古原意志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瑶妊这一番话，真正是击中了它的心坎。它并不是不想把自己的意志投放到外域去，而实际上是，它的感知一直受到归墟意志的压制，无力延伸到更远的地方。这么多年以来，只能凭借古原寒雾，一寸寸地往外蔓延，蚕食拓展着领域。但哪怕如此，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从另一侧也足以反应了，归墟意志的确愈发强大了。

瑶妊一番话，击破了古原意志的质疑。当古原意志陷入了沉默之后，瑶妊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古原意志已经收到了消息，那么她和李游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能够全身而退，则意味着，这一次计划已经成功。古原意志必然不会坐以待毙。接下来古原意志必然会打破归墟意志的布局，这个世界必然会陷入大乱，到时候，他们要做什么，所遭遇到的阻力，也就会变小许多。

“不错，你们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古原意志已经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既然确认了归墟意志比以前更加强大，并且已经对它开启了战争，接下来的也就是如何应战一事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

在浓雾的包围之下，李游每一秒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此刻见对方已经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目的已经达成。李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外来者，不用急着离开……”

古原意志在李游心底响起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暗哑难听。

“你们带来的消息，足以抵消我们之前的仇恨和怒火。既然我们都被归墟意志所设计谋害，这意味着我们有合作的基础。正如你们之前所说的，我们是盟友。这个时候，我们都需要盟友。在它将你们陷落我的领地之时，很明显，也是把你们当成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