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最恐惧的心理,李游开始追溯自己的记忆。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自己的记忆像不准一般是被植入的,那么肯定也容易承包户篓子,而且植入的记忆有也不会太多,尤其是在细节方面。因而李游尽可能地回忆最初的记忆,从儿童时期有记忆的时代开始,尽可能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人和事想了一遍。
类似的事情李游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在被人怀疑是李博今的时候,李游已经反复检测过自己是否被人动过手脚,但最终得到的结果,都让李游很放心。
但这一次,李游在回忆的时候,心中的惧意却与之俱增。
李游发现,自己的童年似乎很空白。从小宅到大。是个书呆子,学习成绩似乎很好,但基本不和小伙伴们玩耍,和爹妈兄弟也不亲的人。虽然想起这些人面孔的时候,许多事情历历在目,但李游却发现,自己的存在感似乎很弱。而且一路走过来,自己对这些人和事,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李游很久之前就发现自己这方面有问题。但那时候李游只是感觉自己天生冷血罢了,对人情世故的东西看得不甚重要的缘故。但如今细想起来,李游心中又是担心,万一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只是古族之人强加给自己的记忆,他们只是虚构出来,现实中并不存在,自己不过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那怎么办?
李游背后冒起了阵阵冷汗。也是这时候,他蓦然想到,以前所不在乎或者看起来不在乎的人和事,变得格外的重要起来。
但随着记忆里被翻起来的事越来越多,李游心里却渐渐安定了下来。记忆是繁琐而且信息量浩瀚的东西,随着越多事情的细节被他不断回忆起,而且真实感强烈,让李游松了一口气。古族虽然厉害,但人脑是何等复杂的事情,想构建一段虚假的记忆赋予某人,并不容易。
尤其是想起最初附身于不准身上的时候,莫方圆误以为自己是失忆了的不准时所说的话和做的事情,李游便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
莫方圆所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是简单介绍了不准的身份,经历和给一些据说是不准原来的东西给自己,往后便没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从这方面可以看得出来,古族对李博今控制的手段,不过是“趁虚而入”四个字。趁着李博今处于大脑混沌空白的时候,在取得李博今信任之后,把一些精心准备的信息告诉李博今。然后把李博今坑成了他们手里的工具。
“妈的,虚惊一场……”李游连连拍着心口,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李游并没有看完所有的神像,便悄然把神像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回房间里不久,李游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打扫的声音,道观里的道士们,已经起来,开始一天枯燥的工作了。
躺在**上的李游,并没有因为的疲累而呼呼大睡。解决了不准和李博今身份这个疑难问题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心中反而变得更加的焦躁。
原因很简单。青牛观外的十多具尸体,李游隐约感觉,这不是天凤族人下的毒手。从秦怒天还应约相见那一刻开始,这个论点便已经没办法立足。
那么剩下的真相,只有一个。
人是李博今杀的,或者说是他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自己下的狠手。当然,李游是万万不会承认,自己会是杀人凶手。自己和一路相伴而来的队员们虽然没多大的感情,自己对他们的防备实际上可能还更多一些,但绝不可能能够狠下心来对他们下毒手的。
那么只能说明,自己灵魂所占据的身躯的主人,李博今同学昨夜清醒过来一段时间,并且把青牛观里的大部分人杀得干净。
这也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何逃命归来的队员,看他时候的眼神都有些畏缩,实际上畏缩这个词用得还是有些保守,或者畏之如虎还更贴切一些。
随即李游又想到了白天莫方圆的举动,当时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此时回想,却是错漏百出。
把这些事情相互印证了一下,李游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人,还真的是李博今杀的。
想到和杀人如麻的李博今共用一个身躯,李游心里百味陈杂。说不出是喜是悲。但他心里也暗暗寻思,莫非是自己的灵魂穿越回到了这一千多年前李博今的身上逗留了这么久,灵魂或多或少沾有一些李博今的气息,所以后来才被人误以为是李博今吗?
这是一个时间悖论问题,李游逻辑感虽然不算太弱,但应付起这种问题还是很有难度的,琢磨了许久,都没得出确切的答案,最终只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推断,嗯,事实其实就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李游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这意味着,从因果关系来看,他是可以回到自己所属的年代去的。
只要这个结果还存在,李游可以接受很多看起来不科学且荒谬到极点的东西。
迷迷糊糊的,李游昏昏沉沉水了过去。在他睡着的瞬间,银狐小三从窗台的缝隙上钻了进来,盯着发出轻微呼噜声的李游看了两眼,“嗷唔”地轻叫一声,轻手轻脚地跳上了**榻,蜷缩着身子,在李游的怀里呼呼大睡。
同样时候,在距离青牛观不到十里的一处山坡上,劲松子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数十匹骏马,重重吁出了一口浊气,落下了心头一块巨石。骏马上的骑士们看到劲松子,更不惜马力,加快鞭策,很快便来到了劲松子面前,为首一人勒住缰绳的第一时间便问道:“情况如何?”
看到来人心急如焚的样子,劲松子却是一挥手中的拂尘,风轻云淡地说道:“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那人只是短暂失控一下,杀死了几个下人便恢复了原状,倒是你们,为何如此迅速,进山最快也得七八天啊?”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劲松子放松下来的心又紧绷起来。这一次紧张似乎比之前还严重些。之前不过是目标人物失控,只要远离那家伙,小命无虞,事后还能推莫方圆出来当替死鬼,上头顶多只是责罚几句,便能轻轻揭过。但此番另外一批人接到飞鸽传书后便迅速赶来,自然不是因为他们行动神速,只可能是早已经远远跟了上来,得到消息后只需提快速度,便可迅速出现。
这意味着,上面的人并不完全信任劲松子掌控全局的能力,而且更严重的是,从头到尾,劲松子都不知道组织还留有后手,而且派来的人还是他的对头,是将来是否有资格步入最高层次的领导的有力对手。
“上头所图极大,自然不可能指望你们能够取得成功。”马背上的是一个秀气男士,外貌看起来比劲松子更加年轻,峨冠博带,青衣广袖,腰间斜挂着一口长剑,标准的儒家高人的打扮。“所以,我吕龙泉便来了。”只是声音冷傲,逼格甚高。
劲松子却是冷哼一声,转头跃上自己的小毛驴,打了个呼哨,小毛驴便沿着来路磨磨蹭蹭地往回走,不时还回头看着骑在马背上的骑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