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俺婆娘就躺在东间屋子里的床上”男人指着堂屋内的东偏方说。
“大哥,这样不好!我不能进去,你就敞开一扇门吧,你在给我拿个小板凳,我坐在这里听大嫂讲就好”我寻思着,还不知道东边那间屋里是个什么情况,再说,一个妇道人家躺在床上,咱一个陌生人进去干吗?哎,古有‘悬丝诊脉’,今天,我就来个隔门对话嘛。
男人很听话,先是给我找来小板凳,然后,缓缓的打开东间房门,不出所料的场景,一个大病初愈的中年女人躺在床上依然显得是那么的奄奄一息,她神情呆滞,面容暗黑,可当她看见我,眼睛却突然放出光亮,她在床上挣扎了几下,好像想坐起来以表示对我的尊重,但她实在是太虚弱了,她做不到,她男人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你身子那么虚弱,你就不要逞强了,大师,不会怪罪你的”和男人接触了快一天,他终于说出让人舒服的话来。
“大嫂,你躺着吧,有什么话你就说,我坐这里听着呢”我更是说话宽慰她。
“大师,我有罪啊,我罪孽深重啊!”女人刚说一句话便激动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何罪之有?”
“我害死了我的七个孩子!是我亲手害死了她们!“
“还有俺,俺也是帮凶!”男人刚说一句便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这是讲得什么啊,我有些不明白啊”我听了她们两口子的话是稀里糊涂,一句也没听明白。
男人只顾着哭,女人却像是早已哭干了眼泪。两个人都不在往下讲,见这样我只好问:
“大嫂,你这次得的是什么病?听大哥说,差点要了你的命”
“宫外孕”
我听了一惊,宫外孕,以前的时候多少听过,如果,发现的不及时会危及生命,这是十分危险的算是,我们就当做是一种病吧!这就是男人前面说得他婆娘差点丢掉性命的原因。
“后来呢?”我又问。
“割掉了输卵管,捡回了条命”
“这就是你们今天找我来得原因,不瞒你们说,这生殖系统的病,我真的治不了”
“我觉得这是报应”躺在床上的女人突然变了口风。
“此话怎讲?”我十分狐疑的问女人,我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我亲手害死我的七个孩子”女人讲完这句话便撕心裂肺的哭起来,男人责怪她说:
“我让你不要讲得,你偏要说,家丑不可外扬啊”
“你们不要吵了,你说你们亲手害死了你们的七个孩子,你们不觉得你们的话很荒唐吗?你们根本做不到!”
“如果,是流产呢”
“什么,流产?”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女人流上七次产,那不是作践自己吗?而且按照医学上的常规原理,一个女人只要流产三次以上,基本上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她,七次,这怎么可能呢,违反常理啊。
““大哥,大嫂,你们今天找我来是不是想求子啊?你们这般年纪是不是还没有孩子?”我推断又试探着说道,生怕触碰了他们的伤口。
“不是,俺们有一个儿子,今年都上小学五年级了”
“那你之前讲得那七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啊?”我有些着急,因为,我哦至今听不懂他们讲得什么。
“流产,流了七次产,伤了七条性命!”
“是意外?还是什么……”我紧紧逼问。
“俺们人为的,找得黑诊所”
“你们为什么这样做?”
“俺男人,三代单传,传宗接代的思想作祟,俺们一直想要个男孩,可,每次怀上做B超都是女孩,所以,怀一个,然后,流一个,直到流去七个女儿,才生了这么个儿子”
“什么”我听了暴跳如雷,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荒唐事,我在不得不佩服她俩强大的生殖能力的同时,破口大骂:
“可耻,可怜,变态,你们就是混蛋,你们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你们这种人就不配活着,你们不怕遭报应吗?啊”
我把最难听的话都骂给了他们,这一骂不要紧,男人女人哭得更厉害了,即便这样,我还是恨不得上去把她两口子抽筋剥皮,这轮回投胎的路有多难走,我比他们两口子知道,有多少魂魄要等上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拿到一个轮回投胎重返人家的名额,她们历尽千险万难,好不容易,十月怀胎,等待分娩,却被他们一张B超单,一次流产,就把他们打回阴市了,这有多可恶,不用我讲了吧,那三岁的孩童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这那里是造孽啊,完全是触犯了天怒啊,这次老天没要了女人的命,用我的话讲,这完全是不科学的,真该死。
流了七个女儿,我看见眼前的这连个畜生,我感觉他们跟魔鬼没什么区别,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的出来。
“说吧,你们今天找我来到底什么目的”虽然,我很看不起这俩畜生,但我今天来却不是来骂人的。
“俺们怕遭报应!”男人护着他的婆娘战战兢兢的说。
“你们居然也怕遭报应,你们配吗?我今天不是来数落你们的可耻的行径的,但我还是要骂人,在咱们农村,生上三俩五个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生上三五个女儿的也不在少数,你们完全可以生下一个女儿,然后,再求儿子啊”我依旧的怒不可遏。
“大师,大师,俺们生过女儿,可惜后来夭折了,找了位算命先生给算了一卦,他说,俺们俩,命中不能有女儿,否则,将会大难临头,所以……”
“你们傻啊,谁的话你们都能听,天底下有女儿的人家多了,为什么偏偏你们家不能有,这种骗人的鬼话你们也能相信,你们不紧良心坏了,而且智商堪忧啊”
“大师,骂得对,骂得好,骂的是,俺们也后悔当初跟着了魔似的,听信了鬼话,现在后悔莫及啊”男人抱头痛哭的说。
“大师,俺们现在只有一个请求,就是求求你能救救我的儿子”
“别叫我大师,我他么根本不是什么大师”我仍然气愤不已。
“大师,我给你磕头了,只想请你救救我的儿子,只要你肯救,你开个口,你要多少钱俺给多少,俺砸锅卖铁也会给”
“口气不小,可我从不赚这种黑心钱,昧良心的钱,再说,把你们全家都卖了能值几个钱,不自量力”
“大师,俺男人嘴笨,不会讲话,大师莫怪”女人凄凄而泣:
“俺俩自知罪孽深重,无法洗脱,即便现在让俺俩去死,俺也毫不含糊,但,俺们费尽心机生下的儿子,如若有个什么闪失,俺们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你们如此为你们的儿子考虑,谁来为你们死去的七个女儿考虑过,七个无辜的小生命啊,混蛋,算了,我也不想骂人了,把你们儿子叫来,我看看吧”
男人得令应声走出东间偏房,径直走出院落,女人接着讲话:
“这些日子,俺病得厉害,孩子在他奶奶家里呢”
“不要给我讲这些,我不愿意听”我站在门厅中间,觉得女人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