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杨举着白蜡杆子抹了把汗,身上的伤一见汗,蛰地脑仁儿疼,瞪着眼前这群魑魅魍魉,他紧握双拳沉吟片刻,扬起头冷冷道:“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了。你个假洋鬼子狗汉奸,来吧!”
犬养一听假洋鬼子四个字,登时气的面色紫涨,咬牙切齿一挥刀,大吼着冲了上来!只见他身子一缩仿佛矮了三分,手脚并用像个陀螺似得转动身躯,长刀在前转的像风车“滴溜溜”银光闪烁杀气四溢,带起一阵凶煞扬尘,快如鬼魅,“唰唰唰…”数刀奔着大杨下三路砍来!
周围懂行的武林人士吃了一惊,这招式瞧着跟中土的“就地十八滚”咋那么像?这是就地十八转?!
大杨握着白蜡杆子死死盯住犬养,快步后移,他知道,犬养砍不透自己个儿的狼皮背心,要在他下三路下毒手了!眨眼间犬养飞旋到眼前,晃动身形左右开弓,十数道银光重叠连绵当即把大杨围在当中,“当当当”几声,大杨手忙脚乱,手里的白蜡杆子又被削掉几节,“嗖!”主攻下三路的犬养轻巧纵身跃起,照准大杨脑袋猛然下劈,大杨刚躲开,就觉眼前人影重重迅疾如电,“唰唰唰”又是三刀直奔他腰部砍来!
犬养握刀大笑,一刀快似一刀,身形变换极快,劈、砍、划一气呵成融为一体,力道迅猛刚烈而出人意料,上中下三路齐发,招招致人死地,这就是他在日本间宫一刀流所学的绝学之一:间宫流连环十八斩!在中国不为人知,可在日本武林各门中却是令人谈虎色变的绝招,即便大杨身穿刀枪不入的狼皮背心,可这十八斩刀刀狠辣三路齐发,大罗神仙也躲不开,只要有一刀砍中,非死即伤!
“噗噗…”几声,尽自大杨年轻躲得快,腰、腿上也被砍中几下,鲜血迸发,红彤彤看的人直肝颤儿。他还在死盯着越发豪横凶猛的犬养,握着白蜡杆子左躲右闪,竭力抵挡。犬养狂妄大笑,踏疾步挥刀使出最后几斩,“唰唰唰!”砍破了大杨的胳膊。忽然,大杨像是体力不支一个趔趄右半边身子卧了地,右手握着白蜡杆子,左手撑地歪头颤巍巍斜瞧着犬养。犬养见状当即大喜!大杨撑不住啦哈哈哈!不免飞身上前轻轻挑起一刀直砍他的脖颈子!
“完喽!”老少爷们再也忍不住,连杨爷也痛心疾首不敢再看把眼一闭!
“噗!”众人耳轮中听见沉闷的一声,睁眼看,“啊?!”全吓傻了!
胜券在握的犬养挥刀猛力直劈下来,整个身躯显露在大杨眼前,“噗!”随着刀落,他也听见沉闷一声,咦?大杨的头呢…一股剧痛刹那传遍全身,搅得他心胆俱裂气血上涌,强忍不住“哇!”的一口血从嘴里喷薄而出,剧痛转了一圈,霎时回到他的胸口,撕心裂肺的疼顿时卸了他的刀劲儿和体力!
他眼球暴突,不可思议看着眼前的起身的大杨和自己胸口渲染开的一片血红…嗯?自己胸口插着那根被他自己削成斜斜长尖儿的白蜡杆子!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犬养怒吼着再往前走了两步,还要举刀,可巨大的疼痛和心脏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叫他成了软面条,天生的神力倏然不存。他张开大嘴,呜噜噜吐出污血,每进一步,白蜡杆子就插进他胸口一寸!一寸…两寸…,大杨稳稳握着白蜡杆,眼瞧着它穿透犬养的身躯。
四周死寂。
“当啷!”上万人的场子,死寂一片,被犬养手里的刀落地声惊醒。众人谁也没瞧见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难临头就要横死当场的大杨,竟然拿着那根被犬养削成斜尖儿的白蜡杆子给刺进了心脏!
“你…你…你用的什么…功夫?不!这绝不是…绝不是…中”犬养脸色惨白嘴唇乱抖,股股鲜血顺流而下,他举起颤抖地双手,不敢相信似得要抓大杨问个清楚,他第一次发觉自己是这么脆弱、这么无能、这么想…活着。
大杨冷峻地瞪着他,提气大喊:“对!这就是你一直瞧不起的中国功夫!”随即压低声音小声道:“我师父邵大爷传给我的,三十六路子龙枪的最后一招,快、准、狠的:夺命回马枪!没有马、没有枪,你自己削出来的‘枪头’你自己尝!”
“不、不、不可…不可能…”犬养惊恐嚎叫出声,话音未落,大杨挺身飞起一脚,正中犬养的胸口!犬养像只硕大的麻袋被踢飞出去老远,轰然落地带起一片尘土。四肢散了架似得犬养拼死耿着脖子抬头,大口喷出污血,眼神恶毒而不甘心的吼道:“你、你是个骗子!你应该用、用…鞭子,你的鞭子没了,你不能用…”
大杨忍着伤痛缓步走来,看着犬养濒死前的惨叫冷笑道:“没什么能用不能用的!对付你这种汉奸走狗,什么招都能用!鞭子是好,该断的时候就得断,该换的时候,就得换!鞭子没了,可咱的‘神’还在!不像你这个吃里扒外卖祖背宗的王八蛋,吃了三天洋人饭,就敢欺师灭祖辱骂祖宗!”
“你…你…”犬养大吼大叫大哭大闹扑棱着脑袋,哇哇直喊:“你这个狡猾…的支那人…”
大杨轻蔑地扫视了一眼观擂棚里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惶惶然瘫软在椅子上的山中和韩二爷,笑道:“你们好好瞧着!鞭子没了,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王八蛋也甭得意!鞭杆子照样能宰了你们!该变的时候就得变,不管怎么变,也难不住咱爷们!这一变,还是能赢了你们这群王八蛋的绝活儿!”
犬养气怔怔一歪头,在灿烂的阳光沐浴下,吐出最后一口气,死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