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你小子自寻死路!”犬养狂妄大笑,眼到手到,大杨见鞭子几下就被缠住,登时大惊,靠近战他可不是对手,来不及多想,纵身后跳双臂一叫劲儿扯着鞭子往后拉,鞭长刀短,犬养立马觉得一股大力扯着刀往前跑,快要脱手!他赶紧收劲儿,抱刀往后扯,一拉一扯,大鞭子瞬间被扯成笔直,直挺挺在半空中晃悠。
大杨、犬养俩人都是大力士,旗鼓相当,此番也算针尖对了麦芒,周围老少爷们惊恐瞪大了眼倒吸凉气,瞅着鞭子被左右大力扯住,生怕万一断成半截,大杨可算交待在这儿喽!
大杨一手执鞭柄,一手挽鞭在手,咬住后槽牙脸憋得通红,身子后倾双腿如大力金刚般微微下沉,踩的沙土沉下去一寸多!他双臂渐渐颤抖,带着鞭身也颤。犬养更是使出吃奶的劲头,抱刀在手拼死往自己这儿扯,嘴里呜呜呀呀不知念叨着哪国洋词儿,五官扭曲成一团,血汗混成一片,跟都城隍庙里的力士小鬼有的一比!鞭身发出“咯嘣嘣…咯嘣嘣…”响声不断,听得人心惊胆战,生怕当时就断,谁知这根鞭子也怪,饶是这么着,眼瞧越拉越直越拉越长,黑黝黝脏兮兮的鞭子还是岿然不折。
犬养可急了眼,本来叫马鞭子抽了个满脸满身血污就够他娘倒霉加丢脸的了,不想这根又丑又脏的鞭子不知什么玩意儿做的,竟然在如此大力拉扯之下还不折。好!今儿不用绝招杀了你小子,这面儿算栽倒底啦!
想到这儿犬养暗运内劲儿,腰杆微微下沉,深吸口气突然“嗖!”地纵身拧转而起,带着被拉直的鞭子飞跃在半空,就见他双手握刀轻轻一转,全身像个陀螺似得在半空中急速旋转,激的四周煞气如旋,扑簌簌哄然而发,大力飞旋如电迅猛似光,刀光四射逼人眼目,众人吓呆了!看着像从天而降杀神一样咆哮狞笑的犬养转刀似冰击飞雪、鹰啄水鱼,轻盈空灵飞舞盘旋!一朵骄阳下盛开的樱花般重重刀影转速极快,这一大力转刀拧动,割地鞭子“吱嘎嘎”响成一片,大杨惊得不敢再拉,正左右大力甩鞭要甩开犬养,不想拉扯甩动中,鞭子没事儿,可鞭柄再也受不了如此大力,“吱嘎嘎”有不负重力裂开声音。犬养也吃了一惊!鞭子没断!冷笑半声顺势直流而下,挥刀猛然斜着就是一劈!
“啊!”老少爷们勃然惊呼,连观擂棚里的杨爷也惊得眼前一黑!就见那条硕长的大鞭“嗖嗖嗖”在半空中卷了几个旋儿,掉落尘埃!
大杨懵懂了刹那,手劲儿一松,这才发觉犬养方才落地那顺势一刀,把大鞭子的鞭柄削掉了一小节!鞭子飞落远处!手里就剩下一节五尺多长,前头带着斜尖儿的木棍子!
原来大杨这根鞭子用的年头太久,当年杨爷初得了鞭子,发觉鞭柄太短,不适合赶马车用,那当儿,赶马车的用的大鞭子,讲究的用的是牛皮筋鞭身,长的足有六尺多长,后头鞭柄也有四五尺多。这是驾车的为了配合高头大马和讲究的二十四辐大车轮子才发明出的此类鞭子,若到了一丈长短,车把式们也玩得了,把鞭身折合在鞭柄上,轻轻松松挽在手里,嘴里吆喝着“驾…!吁吁!”也算是顶得意、顶体面的事儿,自然跟骑马用的短柄小马鞭、赶驴用的小鞭不同。俗话说:好马配好鞍,指的就是这种马具,并不单指马鞍子。谁家赶车的有这么一柄又长又漂亮的赶车大马鞭,也是当年的一件值得夸耀的话头。
杨爷当日在京城大乱之际,为了使着顺手,并没有再瞎找寻鞭柄,只把原先自己用的马鞭子拆了鞭身,找了铁丝麻绳,把这二尺长短的鞭柄牢牢栓固在半人高的大鞭柄上(见前文),这根长鞭柄是杨爷使了多年的一根早已被他摩挲地油光崭亮的白蜡杆子,枣红色古色古香,十分惹眼,一瞧就是车把式有年头的物件。
这些年,大杨接手赶车赚嚼裹儿,抽马打鞭,风里来雨里去,全仗着鞭子异常结实,即便在宣化府外遇上狼怪和豹子精,也并没折了鞭柄,全靠的这根鞭柄,乃是杨爷早先精选的白蜡杆子,这种材料,是白蜡树所产,异常坚韧,耐水耐湿,经久不坏不折,只是材质太软,弹性极大,所以一般人除了用它做武术兵器中的花枪、大枪杆子、棍和大鞭杆子,并没有啥其他用处。这种鞭杆子越长越好,前头缠了鞭身,轻轻一用力,前头就颤乎乎抖得厉害,十分灵活。谁知用了多年,大杨这根鞭子看起来脏,却坚固异常,鞭柄(鞭杆子)一直没换,使鞭子抽人越发灵动,可柔软有余,硬挺不足。被犬养锋利的武士刀连拉带拽,又狠狠一刀劈下来,哪有个不断的理儿?
大杨傻了!傻愣愣瞧着手里光秃秃半人高、被武士刀劈出前头半尺长斜尖儿的白蜡杆子,目瞪口呆。老少爷们顿时大惊失色,不少人嚷嚷道:“完喽!完喽!这小子非得叫假洋鬼子用刀劈死!”,杨爷一个箭步冲到擂台边上,看看傻愣愣满头冷汗的儿子,双手连舞比比划划不知说的啥,眼看鞭子没了,赶紧四处去找,可现场人山人海挤得满满当当,等他猫腰四处踅摸,哪还过得去!老少爷们赶紧帮着找,这下子,却耽搁了工夫。
观擂棚子里的韩二爷见大杨鞭子飞了,高兴的蹦起老高,拉着山中的手,俩小子笑成一团,山中大喊:“好样的!大大的好!英勇的!”,韩二爷跳着脚咋呼:“别愣神啊!东洋哥们!快!宰了这小子!”
擂台里的犬养乐得鼻子泡都笑出来喽,冷笑大喊:“你小子,大大滴不成!哈哈哈。敢用打马的鞭子跟我打,怎么样?我今天高兴,只要你跪在我面前磕仨响头,从老子裤裆底下钻过去,认输告饶,老子就饶了你!不介,老子今天就用这刀,砍下你的脑袋!今后省的有人再他妈吹嘘什么中国功夫,你呀,狗屁不如哈哈哈哈!”
一旁吴老二几人挤过来嘲讽大笑:“嘿嘿嘿…哈哈哈!姓杨的,你那死鬼师父不是收你做徒弟嘛,没教过你功夫?不成赶紧认输吧,跪下冲人家东洋人磕头认罪呵呵呵,以后遇上我们哥儿几个,你可得躲着走,甭在哥们面前说你是邵老头的徒弟,不介哥儿几个可要揍你…”污言秽语响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