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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拉扯了一会儿,早惊动里头的瞎眼老太太,挣扎了喊人。四姑娘紧紧抿嘴憋着哭,还要跪下。闹得小张手足无措,想了想,只好答应:“大婶,您甭这样,我看着揪心!这么着,我去试试,只能保证杨大叔在大牢里不受罪,可要说放人,您打死我也办不成。再有,若是您有什么信儿,我出来不方便,叫人赶紧跟您传话。您看成不?”

四姑娘无法,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小脚媳妇儿,只好如此。赶忙打叠了杨爷家常换洗的衣裳,打包交给小张,请他代劳送进去。小张又嘱咐了几句,请四姑娘到底收下银子过日子。提着包袱转身匆匆而去。

春意盎然,燕飞风起,四姑娘抚摸显怀的肚子,紧紧咬着下唇,出了血,她没觉得一点儿疼,欲哭无泪、欲叫无力,满腔愁、痛、苦、辣填满胸怀,直愣愣瞪着敞开的街门,半晌,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时间过得飞快,当年腊月,四九城狂风怒号,滴水成冰,四姑娘临盆之际,杨爷依然生死不明,只有一个瞎眼的婆婆和邻居的两位大妈,在一旁帮着烧水接生。子时二刻,京城内外最黑暗、最幽寂,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和新建的巡警阁子这种洋玩意幽暗灯光闪烁时刻,一个男婴带着响亮的哭声哇哇坠地,嘹亮的童音与窗外呼啸而过的北风内外相映,仿佛要撕破这沉闷冰冷刺骨的黑夜,向诡异的天穹发出冤屈的呐喊。

抱了孙子,两眼失明的老太太异常高兴,抱着如小兽般的孙子亲了又亲,摸了又摸,满是皱纹的脸上全然一副心满意足,白发也增添几丝光泽,操劳了一辈子,她终于见着下一代啦,杨家又续上香火了!

有个快嘴的大妈说:“哎,这要是他爹在家,指不定多欢喜呢!”说完便拭泪。四姑娘缩在被窝里不敢哭,月子里忌讳。老太太却奇怪的对着炕上红盈盈的大蜡烛笑了,悄声哄着哇哇大哭的孙子,半晌才说:“我那小子,做了半辈子厚道人,老天爷不能不开眼,您就等着吧,他必然还活着呢。”

简陋而温暖的小屋里,众人围在热气腾腾的开水壶边,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只有炉子上“嘶嘶”冒气的水壶,添了几许生气。

不到一个月,春节刚过,老太太一命归天,终于也没见上儿子最后一面。

四姑娘悲恸欲绝,孩子小,自己刚出了月子也不能操劳,家里没进项,可也不能叫老太太没棺材呐,幸好有小张送来的银子和散碎金子,俭省了过日子,总能对付几年,她拿出些,央告了老街旧邻,大家伙儿都是多少辈子的邻里交情,见杨爷家破人亡,还有个病歪歪的媳妇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哪个不怜惜?赶紧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帮着四姑娘把老太太葬了,穷人自己的圈子,除了油盐酱醋家长里短,总有富人们看不见的情谊吧。

开了春,四姑娘拉扯着儿子,也常进城打听,都察院、大理寺、刑部大牢、九门提督步军统领衙门,腿都跑细了,可杨爷究竟怎么样,哪儿哪儿也说不明白。老话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京中各大衙门看门的衙役,比里头当官的还骄横,看人都歇着看,挺胸叠肚犹如门神,等闲的小民百姓都不敢过去,一张嘴,那边必然刁声恶气骂你个狗血淋头,何况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小脚女人呢?四姑娘碰了无数的钉子,挨了无数的骂,等端阳节刚过,抱着孩子在刑部衙门外头跪了整整一天,晕头涨脑心如滴血,有个年老的衙役实在看不过去,端着架子下了台阶,问清楚,才叹气说:“你啊,甭在这儿杵着啦,现而今咱们大清要行新政,刑部衙门要改称法部,大牢里没有你说的那么个人,若是有,我替你问问呢。回去吧,看你怪可怜的,告诉你句实话,若你男人没有谋反、谋大逆的罪过,等到秋天,朝廷新政肇始,刷新吏治,无论关在那个衙门的,可能放出一批犯人,以祝大清新政吉庆,你且回家等着。”

得了这信儿,四姑娘半信半疑,不敢信也不敢不信,抱着孩子艰难起身,朝那老衙役福了一福,迈着小脚踉踉跄跄而去,回头望去,只有刑部衙门口张牙舞爪的巨大石狮子冲她狞笑。

四姑娘就那么盼啊,盼,一直到了年底,光绪二十八年冬。凛冽寒风刺骨,肆虐着大街小巷,天阴沉沉的,要下雪。

杨爷出狱了。

等四姑娘裹着棉袄踮脚望向胡同口,看见个衣衫褴褛腌臜不堪头发纷乱全身油泥黑黢黢高大汉子,猛然冲过去一把抱住痛哭失声,她的男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哭了半晌,四姑娘忽听一阵“呜呜哇哇”犹如野兽般凄厉的笑声,吓得她浑身一震,随即被大力推倒,眼前的丈夫撒腿乱跑,满口毫无人语,片刻又哭又喊,像困在笼子里的野狼般嘶哑惊怖。

四姑娘哭喊着怎么拉也拉不住,几个邻居闻声出来,帮着把杨爷摁着弄回家,大家伙儿仔细观瞧,无不吓得骇然变色魂飞天外!

除了一身烂乎乎早已结了疤臭烘烘的伤痕,胸口被烙铁烙出来的大块腐臭的肉斑,杨爷嘴里的舌头不翼而飞,被生生割了!

这条号称“杨神力”的高大汉子,被老佛爷御口钦封五品官衔,俗称“引路侯”,一路擎天保驾护着两宫的功臣,目光呆滞既不知道饿,也不知道疼,口水鼻涕流出老长,只会抓挠了身上密密麻麻成团的虱子往嘴里塞,边大嚼边冲大家傻愣愣地咧嘴笑。

好半天,大家伙儿才明白,杨爷疯了…

四姑娘放生嚎啕,老街旧邻脸色晦然都陪着掉泪,天空朔风嚎叫,鹅毛大雪下的正紧。

好端端的杨爷疯了,给口吃的,他就吃;给个枕头,他就倒下睡。不给饭、不给枕头,他能整天整宿的满世界转悠,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俩大眼直勾勾地,一会儿抬头看看蓝天,一会儿蹲在墙根儿底下,头顶着墙想事儿,旁人问他句话,有时候他也能听懂,只是张牙舞爪呜呜呀呀说不出来,有时不知想起什么,抱着家里那匹装饰华丽的老马,咧着嘴嚎啕大哭,那么高大健壮的汉子,哭得跟个孩子似得无助,引得老马泪眼婆娑直拿脑袋拱他。老街旧邻们见了,无不暗自抹泪。

他的腿也断了,在大牢里没接好,只能一瘸一拐圾拉着鞋,明眼人一看,就是上了夹棍给夹断的。

杨爷这一疯,家里没了进项,四姑娘月子里抱着襁褓里的儿子愁苦难捱,四邻八舍的送来了吃喝,都来上赶着跑腿,这才把日子过下去。

正当大家伙儿都疑惑杨爷身陷囹圄,惹了滔天大祸,上头怎么忽剌巴放了他?后来街面上传来消息,原来,被逐出宫外的崔副总管,到底神功广大,根基深厚,说动了他的干爹、老佛爷的亲弟弟,便是那位一起逃难时的“舅爷爷”祥公爷,在老佛爷面前说了多少好话。老佛爷眼前李总管上了年纪,暗地里维护起光绪皇帝来,这样首鼠两端,自然逃不过老佛爷的“佛眼”,一道口谕,便叫崔副总管官复原职,加上小张成了御膳房的掌案,这师徒俩权势陡然赫赫扬扬,跟李总管分庭抗礼起来。

崔副总管得知自己被逐出大内,李总管没少在老佛爷跟前儿给自己上眼药,还把杨把式抓了,说是自己一党,要杀人灭口,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一面在老佛爷跟前儿兢兢业业小心谨慎,死心塌地伺候,伺机而动;一面找了刑部、九门提督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好说歹说,饶过杨爷。

可这案子是钦定的,哪个敢放人?赶上光绪二十八年,老佛爷十月初十的万寿,内外大庆,崔副总管忙前忙后十分卖力,喜得慈禧太后大加赞赏,要重赏他,崔副总管才悄悄奏请,放杨爷一马。沉吟许久,老佛爷发了话:“也不是不能放,不过,万一这小子出去满嘴胡沁乱说,怎么办?”崔副总管灵机一动:“老佛爷,既然他的毛病在嘴上,咱们不叫他说话不就得了?您老人家菩萨心肠,活佛在世,跟这么个草民一般见识,岂不伤了您的圣德?”

得,老佛爷一挥手,这事儿就交给崔副总管处理,反正,她现而今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更加上海关大开,西洋各种奢靡享乐的玩意儿传进来,玩还玩不过来呢,这点儿小事,她早扔到爪哇国去了。

为了保住杨爷性命,崔副总管交代九门提督乌公爷,既得不让杨爷说话,还得让他活着。乌公爷一听脑袋就大了,他这种亲贵哪懂这种弯弯绕,明面上九门提督步军统领,位高权重,可京城里的大小人物,他一个也得罪不起,还是衙门里的师爷有办法,便用了这法子,割了杨爷的舌头,给他灌了药,成了疯子。

等消息传回去,惊得崔副总管连连跺脚,然木已成舟,他也回天无力,只好将错就错,叫小张又给杨家送了点银子,也算一路之上,跟杨爷俩人的交情有始有终吧。

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小说在线阅读_第501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齐州三爷_的作品进行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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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第5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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