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知道他落魄,赶忙叫秋霞拿出十块大洋亲自塞进他手里:“咱们老哥们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情分喽,这些你拿着,自己买点吃喝,我呐,就想找个知道内情的人,咱兄弟们不说,李总管、崔副总管他们都没了,现今宫里那些新人咱又不认识,老弟住在宏恩观,平日跟老兄老弟们在一块,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人能知道点呢?”
首领太监握着钱眼圈一红,掉了老泪:“要说还是咱们自己个儿人知道咱们的难处,王总管,这钱我收下,嗯,我想起来啦,宏恩观和兴隆寺甭看住的咱们人多,都是些伺候人的角色,都不成。前些日子我听见主持老兄说,在白云观见了个人,我想,保不齐他能够给总管您指点迷津。”
“哦?您说的是哪位高人?”王公公急问
“此人说起来不是外人,还算您的师叔辈,年纪嘛,比咱们大点儿,就是当日印刘儿大总管的小师弟,张承恩张首领!”
“原来是他!他还活着呢?!”王公公眼前一亮,呼吸急促,双手一拍:“是啊,他原本就是打造办处转到古董房去的,我怎么把他忘了,罪过!”
“活着呢,我们宫里的老哥们都以为他早死了,哎,人家会做人,当年谁愿出宫?印刘总管重病,老佛爷赏了金银药物,准其回家养老,就是张师叔陪着走的,连李总管也觉得可惜,谁不知道,印刘总管那两下子,全传给了张师叔?老兄弟们都传说,他要是不走,李总管、崔副总管哪能上来?”
“不错,不错!多承指教,今儿高兴。来,咱们老哥们再喝一杯,一醉方休!”
等王公公回家,可就惦记上这事儿,正好今日天气好,立马儿叫大牛拉着他来,跟王文敏说了消息。
王文敏感激不已,连连拱手,问:“公公,您可帮了大忙喽!咱们什么时候去,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忌讳礼节,您先吩咐我,我去预备。您是宫里的老人儿,我借问一句:都知道李总管、崔副总管和隆裕太后的张总管,这位印刘总管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张承恩您那位师叔就那么大能耐,连您们这些老公公都敬佩?”
王公公嘿嘿一笑:“呵呵呵呵,文敏呐,你算问着了。我看,事不宜迟,你先替我写个大红帖子,备一份果礼,派人送到白云观,甭管他见不见,我总有办法叫你见着就是。做太监的心思,我最了解。甭看进了庙修佛修道的,都凄苦呢,有个老师侄拜会,他能不见?再者,不是我拿大夸口,你才多大?鉴赏古董你行,这宫廷人事,你还差得远呢,不说你,就是现而今这些亲贵王公也不晓得。先去送帖子吧,三天以后,咱们一起去白云观进香,路上我再跟你念叨。”
送走了王公公、大牛,王文敏可就忙活上喽,心里止不住一阵阵兴奋,赶忙叫小贵子拿了大红泥金全贴,亲自执笔写了问候句子,又派人买了四色点心、四色果品,装了满满两大捧盒,叫小贵子坐了车去白云观投贴。
果然,帖子投进去,不一会儿小道士递出话:“道长请诸位来进香,必然接见。”
小贵子欢天喜地回了店里,王文敏赶紧又通知了孙老爷子、周太医和于三叔、王公公,众人听说找到了能揭通天犀之谜的“高人”,都纷纷答应,派车得派车,随礼得随礼,预备地妥妥当当。
第三天一大早,四位老爷子都坐车在瑞古阁会面,于三叔是一辆异常漂亮的大骡车,孙、周二位同坐周太医的洋式大马车,王公公坐了辆大牛赶得马车,因是秘会,只于三叔带了大龙,其余二老都是单身,王文敏带着小贵子,捧着礼盒和那只五毒捧寿的盒子出来,周太医笑道:“我才从上海回来,这么多事儿都不晓得,这么着,咱们也甭那么多礼数,老人和王掌柜上我的车,其余人都随意坐个人的车,咱们老的挤在一处,也听诸位念叨念叨。”小贵子只好撇了嘴,捧着东西跟大牛一块坐,大龙的车单蹦在后头压阵,一路浩浩荡荡直奔白云观而去。
清初顺治十二年(1655)工部根据世祖福临的旨意将“宦官不许干预朝政”的敕谕,铸成大小一样的三块铁牌,分别立于交泰殿、内务府和慎刑司三处。和中国历史上其他朝代相比,清朝对太监的管理还是有效的。铁牌长方形,上铸满汉阳文,满文从左至右,汉文从右至左排列。铁牌高134厘米,宽70厘米,厚6.5厘米,周边镶木框,斜置于木座之上,约呈45度角,连座通高143厘米,宽81厘米,制作粗糙笨重,框座均无纹饰。铁牌立于交泰殿前,其笨重结识、粗糙单调的造型与环境有强烈反差,正是无言的告诫:不得有违祖训,牢记历史教训。
铁牌所铸铭文如下:“皇帝敕谕:中官之设虽自古不废,然任使失宜,遂贻祸乱。近如明矯hong王振、汪直、曹吉祥、刘瑾、魏忠贤等,专擅权威,干预朝政,开厂缉事,枉杀无辜,出镇典兵,流毒边境,甚至谋为不轨,陷害忠良,煽引党类,称功颂德,以至国事日非,覆败相循,足以为戒。朕今裁定内官衙门及员属职掌,法制甚明。以后但有犯法干政盗权纳贿,嘱托内外衙门,交结满汉官员,越分擅奏外事,上言官吏贤否者,即行凌迟处死,定不姑贷。特立铁牌,世世遵守。顺治十二年六月二十八日。”今三块铁牌中,两块已断残,只有一块较完整。三块铁牌现存故宫博物院。